第二十章 魯妙子
若說這個世上還會有誰了解邪帝舍利,魯妙子算是第一號人物。畢竟邪帝舍利是由他親自埋進楊公寶庫的。
邪帝向雨田在數十年前與陰後祝玉妍並稱於世,與散人寧道奇齊名,但除了邪派中人之外,知道邪帝的人很少,因為向雨田在數十年前的鼎盛時期便退隱修煉魔門最密不可測無人敢練的道心種魔大法,自此再也沒有踏出廟門一步。
而那座廟就是魯妙子親自為他建造的,向雨田修習的道心種魔大法,古往今來,魔門中始終無一人能夠修成,向雨田曾在某次走火入魔時,被步三爺所救。兩人曾研究過這門魔功,步三爺離開他之前,勸向雨田不要再繼續修煉下去,但最後向雨田還是落得魔火焚身的淒慘下場。
“邪帝舍利是本身是一種罕有的黃晶石打磨而成,自第一代邪帝開始,曆代邪帝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時,便以秘法把畢生功力凝成精氣,注進晶石之內,希望繼承邪帝舍利的人,可把元精據為己用,令邪極宗一代比一代強大,獨步武林。”魯妙子伸手把桌上的酒瓶打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這是我自己釀的六果酒,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楂、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製而成,經過十一道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孩子你嚐嚐。”
寧楚知道這六果酒並不止魯妙子說的那麽簡單,後者一直用這酒吊著性命,所以雖然他不能沾酒,但略略沾了沾唇,發現度數並不高,便慢慢地喝了一口。品嚐著果酒在唇齒間的味道,寧楚過了片刻才咽了下去,點頭道:“味道很不錯。”
魯妙子笑了笑,繼續說道:“道心種魔大法確是魔門至高無上的功法,比之陰癸派的天魔大法更勝一籌。最奇怪是在修練的過程中,練者會在性格氣質上生出變化,一種是由魔入道,另一種是由道入魔,向雨田選擇的是第一種,最後他雖然修煉的是魔功,可性格卻越來越變得和道家相似。”
寧楚靜靜地聽著,倒是不意外這一點。在大唐的世界裏,最重要的其實並不是外貌,而是氣質。武功越頂尖的人物,外貌就越出眾,例如那師妃暄和婠婠。就連寇仲和徐子陵修煉的《長生訣》是一動一靜,導致那兩人的性格都越來越不一樣,不過總是依循他們各自性情的一個自然發展,非像道心種魔大法那般,能把一個情性已根深蒂固的人完全改變過來。
“怎麽?你不擔心你以後的性格變化?”魯妙子發覺從見麵開始,寧楚就隻是一個表情,難免好奇他是否天生如此。
寧楚把玩著手中的青瓷酒杯,慢慢地晃動著杯中的酒液。指尖感覺著清澈透明的橘色酒液透過薄薄的杯壁**漾著,寧楚淡淡道:“不擔心,性格再變化也還是我自己,人格不變化就行。”他那個老爹石之軒就是因為把禪門正宗的武功和邪派武功同時修行,導致人格分裂,這是最典型的例子。
魯妙子一愣,不理解什麽叫人格。不過他也大概知道了寧楚的性子淡漠,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道:“向雨田死後,我和陰後祝玉妍曾經好上過幾年,閑時也曾討論過道心種魔大法。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功法,但祝玉妍曾經說過,她從《天魔策》中看過隻言片語,由魔入道的法子,重點在爐鼎的選擇。但由道入魔,好像重點在雙修。”
寧楚的臉色終於變了變,手中的酒杯竟差點打翻。
魯妙子看在眼內,暗道這才正常。“古往今來,無數有大智慧的人窮畢生之力殫思竭慮,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間的鴻溝,最後歸納出兩種極端不同,但其實又殊途同歸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和邪道的‘魔種’。而道心種魔大法整個訣竅,就基於道胎和魔種兩種極端不同的功法而來,簡而言之,就是如何把道胎和魔種合二為一。孩子你體內身具魔種,若能找到好的道胎引發起魔種的巨大生命力,便可以延長你的生命。”
“簡單的說,就是我想活下去,就要采補?”寧楚定了定神,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他心裏其實已經信了一半,他上次和跋鋒寒那夜過後,就感覺到了身體有所好轉。不過也就有了十天的效果,今天又開始虛弱了。
魯妙子哈哈一笑道:“孩子,是雙修,不是采補。采補是隻對一方有好處,但雙修卻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道胎是每個人都有,不過要找好女娃不容易啊,適合你的,也就是慈航靜齋的師妃暄和石青璿,兩個女娃都是習得慈航靜齋的劍典,純正的道家內功……”
“和男人不行嗎?”寧楚直接打斷魯妙子的話,和他姐姐肯定是不可能,師妃暄那更是絕對沒門。更何況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冷淡得根本沒有欲望,相比之下和男人還是更方便些。而且最主要的,還不用負責。
魯妙子直接被寧楚的話囧到了,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結結巴巴地說道:“和……和男人?這個……這個倒不知道能不能行……理論上應該可以……”
“和男人不用負責。”寧楚見魯妙子窘迫,便說了他的理由。
魯妙子這才表情正常了些,看著寧楚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不過也確實,寧楚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多久,何必再糟蹋人家女孩子呢?魯妙子歎了口氣,心下對寧楚更是憐惜,口上卻故意輕鬆了起來:“男人倒是有好的選擇哦!現在在飛馬牧場做廚子的那兩個小子,練的就是《長生訣》上的武功。長生訣可是正統的道家武功。喏,而且我看那兩人都是童男,隨便你挑哪一個都是大補品啊!”魯妙子亦正亦邪,自然有觀人之術。
說的好像他是個采補的怪蜀黍一樣……寧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才確定寇仲和徐子陵那兩個小子確實是在飛馬牧場裏。不過這兩人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徐子陵是他未來的姐夫,他自然不能和他不清不楚,寇仲則是野心太大,他無意和他糾纏。不過徐子陵也就罷了,他一向潔身自好。但那寇仲怎麽也還是童子雞?按理說他應該和某個NPC已經滾過床單了啊?
魯妙子見寧楚並未表現出感興趣的神色,略一思索便繼續道:“難不成你看上的是今天送你來的那小子?那小子雖然是邪王石之軒的徒弟,習的也不是道家武功,但也是個童男,不錯不錯。”
這下寧楚是徹底愣住了,魯妙子說的肯定就是侯希白了,那聞名天下的多情公子,居然真的是流連花叢片葉不沾身?不過寧楚卻因為提起侯希白而想起一事,“前輩,你沒有告訴他我的病吧?”
“沒有,我隻是說你貧血,睡一覺就好了。”魯妙子喝了杯六果酒,似笑非笑地看著寧楚。
寧楚不知道魯妙子究竟是怎麽能看出來對方是不是處,但卻也知道他下一句肯定就會沒正經地問出他為何不是……饒是寧楚臉皮厚,也不會自討不自在。連忙說了聲想出去透透氣,便在魯妙子詭異的眼神中一把抓了壺六果酒,狼狽地走了出去。
魯妙子住的是一間二層的小樓,寧楚下了樓去,沿著回廊拐了幾個彎,隻見轉過一片竹林後,出現了一座方亭,前臨百丈高崖,景色迷人。寧楚拿著酒壺走到亭子裏靠著亭柱坐下,黑墨陪在他身邊。此時已經是月朗星稀,他心中亂成一團,下意識地拿起酒壺狠狠地喝了一口。
冰涼甘甜中帶著微微苦澀的酒液滑入喉嚨間,寧楚的頭腦中一瞬間一片空白。
他這輩子一直嚴格地控製著自己的飲食,今夜算是第一次破例。忍不住再喝了一口六果酒時,寧楚才知道其實自己的自製力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
罷了,人為了活著,什麽事都可以做。
而人活著,為何要壓抑自己呢?
不過他雖然說和男人雙修不用負責,但這話也隻不過是相對於和女人而已。有了身體關係,畢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他也不想經常換對象,那麽選誰就是很難決定的一件事了。
寧楚一邊糾結著,一邊喝著酒。六果酒其實後勁稍稍有點大,對於一般人還不算什麽,但對於寧楚這副沒嚐過酒精的身體來說,還是很有影響的。
黑墨抬起頭,發現寧楚已經靠著亭柱睡著了,不由得用前腿趴在他身上,想喚醒他。畢竟睡在這裏會著涼的。可是它卻發現根本沒有作用,隻好繞了兩圈後,跑去找侯希白來幫忙。
侯希白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月光柔和地灑在了寧楚那張精致的臉龐上,幾縷調皮的發絲在夜風中微微拂過他光潔的前額,完美的側臉就像是鑲嵌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中。侯希白知道寧楚長得非常美,寧楚自己應該也是知道的,所以醒著的時候都是一種冷漠的表情,無形地保護著自己。但現在這樣沒有防備的神色,顯得他越發的脆弱。
侯希白忍不住靠近了幾分,凝視著他那因為醉酒微醺而透著誘人淺粉色的臉頰,在那像花瓣一般微張的唇瓣裏,還散發著香甜的果酒味道……
這種**沒有人能夠拒絕。
他也不想拒絕。
侯希白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劇烈如雷,然後慢慢地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