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麵具

祝玉妍的身影在人群中很好辨認,但寧楚卻不能跟得太緊,一時施展輕功在人群中穿梭不定,倒是把後麵盯梢的人忙得夠嗆。

一路上也不知道甩開了多少跟蹤的人,寧楚始終覺得身後有一個高手沒有被甩掉,不過他也不是特別在意,綴著祝玉妍在長安的大街小巷中遊走。他也知道自己蹩腳的跟蹤肯定會被祝玉妍發現,但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看徐子陵扮演的嶽山淨挑那些人少的地方引著祝玉妍走,寧楚便知徐子陵也感覺到了被人跟蹤,一時擺脫不掉,便隻好覓地解決。

眼看前麵的祝玉妍拐進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巷,寧楚急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在巷子口的陰影處藏好自己的身形。幸好祝玉妍並沒有看穿嶽山是人假扮的,一上來並沒有直接動用武力,而是先寒暄。

徐子陵倒也是聽說過嶽山和祝玉妍的事情,挑著令人模棱兩可的話回答著,對於自小就在揚州當小混混的徐子陵來說,糊弄個人還是很拿手的。再加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祝玉妍會覺得嶽山練了“換日”整個人都變了,也不以為意。

寧楚聽了祝玉妍說了幾句話後,就放下了心,原來祝玉妍並不是想找嶽山的麻煩,而是想借用舊情,拉攏嶽山在爭奪邪帝舍利的時候出一份力。

徐子陵自然不肯用嶽山的身份陷入這個亂攤子,畢竟他和寇仲已經推測出邪帝舍利就藏在楊公寶庫,但他們都知道這顆邪帝舍利恐怕對寧楚的病會有好處,自是不會拱手相讓。所以對祝玉妍的提議是斷然拒絕。

祝玉妍已是多年都沒有求過人了,此次拉下臉來邀約嶽山,隻是因為思量著長安城內有石之軒在的緣故。但她骨子裏仍是驕傲的陰後,被人如此當麵拒絕,又怎麽肯罷休。當下便冷下臉,說話從牙縫間擠出來,寒聲道:“給我滾得有那麽遠就那麽遠,若明天你仍留在長安城內,休怪我祝玉妍辣手無情。”

徐子陵卻百分百敢肯定祝玉妍不敢動手,非是怕他嶽山,而是怕石之軒可從旁取利,更怕失去奪得邪帝舍利的機會。

他和祝玉妍、石之軒三者間正是互相牽製,結果是誰都不願輕舉妄動。

徐子陵反而心中大定,緩緩轉過身來,冷哼道:“憑你祝玉妍,尚未有資格對我嶽山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便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天魔,看看比起老夫的換日,究竟誰高誰低。”

祝玉妍定定地凝視著徐子陵所假扮的嶽山,久到徐子陵麵具下的臉容都出了細汗時,才幽幽一歎道:“嶽郎,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在人前人後都不會給玉妍留半點情麵。”

寧楚聽著祝玉妍這話,知道今天這兩位是打不起來了,索性就做個台階給他們下,從巷子口的陰影處走了出來,遠遠地朝祝玉妍一拱手道:“在下寧楚,見過嶽前輩和祝前輩。”

祝玉妍正愁沒地方出氣,冷喝道:“你跟著本座做什麽?也想討死不成?”

寧楚淡定地抬頭說道:“在下是想看看,能狠心弄廢親生兒子雙腿的女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雖然寧楚走出來就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但對著祝玉妍,他就突然想到了石之軒。這兩人都能對親生兒子下狠手,邪道中人怎麽就不能正常點呢?一想到嶽天那麽剛強的一個男人居然三年都沒有自己走過一步,而他姐姐又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守在他的身側,寧楚內心的這股怒火就完全壓抑不住。

“找死!”祝玉妍的嬌喝聲在寧楚的耳旁響起。

以他現在的武功,竟也覺得耳鼓像針刺般劇痛。視線內祝玉妍驀地消沒不見,寧楚的耳內同時響起呼呼風暴的狂嘯聲。風嘯就像浪潮般擴大開去,刹那間整個天地盡是狂風怒號的可怕聲音。

寧楚尚是首次麵對如此可怕的魔功,始知天魔不愧是與長生訣齊名的武功。要知石之軒雖然魔功蓋世,但他所修習的武功並不是上古四大奇書,而是補天閣和花間派的魔功,縱使他最後自創了不死印法,但從根源上仍是遜了四大奇書一籌。若不是祝玉妍在天魔功成之前被石之軒破了身,祝玉妍肯定現在才是武林中的第一人。

不過寧楚自身修煉的道心種魔本就是出自天魔其中的一卷,所以祝玉妍的天魔對他產生的威脅並不特別大。他所在的正是漩渦的中心,左手憑空拍出一掌,擊在天魔的最強點亦是最弱一點,而緊接著彈出腰間的靈犀劍,刺向祝玉妍緊接下來點向他的那一指。

祝玉妍白皙的指尖對住靈犀劍的劍尖,並不驚訝於劍尖的鋒利在她白玉無瑕的指尖上留下一個傷口,破了她的護體真氣,而是震驚於對方所拿的軟劍。“這是碧秀心的靈犀劍,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中發生,徐子陵在寧楚忍不住毒舌的時候,便知道大事不好,可是他離著寧楚太遠,而祝玉妍也在動手時一直防著“嶽山”對她不利,所以這時他才飛身到了寧楚麵前,揮起一掌淩空隔開祝玉妍的手,擋在了寧楚麵前,冷聲道:“這小子治好了我兒子的腿,青璿把靈犀劍贈予了他,怎麽?這事你也要管?”

祝玉妍露在麵紗外的雙眼閃過複雜的神色,一氣之下廢了兒子的雙腿,也讓她這些年不好過。但她又一向傲氣慣了,怎麽也不肯先低頭,事情才拖到那種地步。一聽到寧楚治好了嶽天的雙腿,祝玉妍的殺機已經全部消弭,沉吟了半晌後,幽幽歎一口氣,似有無限感觸,柔聲道:“換日仍不能將你的臭脾氣改變過來嗎?剛才隻是小妍一時的氣話,大哥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看看我們能否合作,好好創出一番功業來吧!”

她對嶽山的稱呼從一開始到最後一再改變,說明了她的心理變化,最後說罷就那麽倒著飄飛而起,像幽靈般腳不沾地的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徐子陵和寧楚同時鬆了口氣,寧楚把手中的靈犀劍重新係回腰間,低聲道:“多謝嶽前輩解圍。”他們周圍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看著,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而徐子陵則不肯放過這麽光明正大和他交好的機會,當下沉聲道:“不知寧公子可有空,到老夫落腳的客棧一聚如何?”

寧楚訝異地抬起頭,發現徐子陵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不由得暗自好笑,麵上自然是絲毫不顯,拱手恭敬地說道:“有請嶽前輩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便出了小巷。徐子陵投宿的東來客棧離這附近不遠,隻過了幾條大街便到了。寧楚察覺到身後跟蹤他們的暗哨又恢複了好幾夥,但也並不在意,畢竟他們算得上是“正常”的關係,而恐怕是懼於嶽山的名氣,跟蹤的人並沒有離得很近,在他們進入客棧之後,更是沒人敢跟上來。

可是寧楚總是覺得還有一個高手綴在他們身後,這純粹是一種感覺,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於敏感,還是確有其人。

在一進入客棧的房間後,寧楚一下子就被徐子陵拉住壓在了牆邊,緊緊地把頭埋在了他的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道:“小楚,還好你沒事。”

寧楚本想拍拍徐子陵的頭,但手臂被他箍得緊緊的,根本就抽不開,隻好用臉蹭了蹭他的脖頸,安慰道:“我不是沒事嗎?剛剛確實是我托大了,但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那麽說。”

徐子陵為之泄氣,也是知道寧楚就是這臭脾氣,誰都不會給麵子。更何況祝玉妍打傷嶽天的事還牽扯到了他姐姐,所以就更加不能忍。一想到懷中的人真是個天大的惹禍精,不看好就怕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會惹出什麽禍事來,或者發病的時候要忍受無邊的痛苦,徐子陵就說什麽都不想放手。而且一把心心念念的人擁入懷中,年輕的身體經不起挑撥,很快就有了最直接的反應。

由於兩人是貼身而立,寧楚很容易地就感覺到對方身體某處起的變化。

算算日子倒也差不多快一個月了,相對於寇仲,寧楚更喜歡和徐子陵在一起雙修。雖然寇仲給他帶來更加愉悅的感覺,但那種被別人掌控的滋味還是讓他有失控的不安,所以此時天時地利人和,寧楚聞著徐子陵身上幹淨清爽的味道,忍不住在他的脖頸間吻了吻。

抽氣聲隨之響起,寧楚眼睜睜地看著徐子陵的脖子開始泛紅,然後紅潮一直蔓延到耳根,消失在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之下。

哼,死小子,在外麵約他來客棧一敘的時候,不就是打著這種念頭嗎?怎麽到頭來還害羞起來了?

寧楚的腹誹還沒結束,徐子陵就扳著他的臉,迫不及待地落下溫柔的吻。寧楚愉悅地回應著,也開始撩起徐子陵的衣襟。速戰速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還會有誰出現。

寧楚看著徐子陵一向白皙修長的手,像脫胎換骨剔筋洗髓般變得晶瑩通透,明潤似玉,正揮散著某種超乎塵俗的光澤。明知道這是因為修煉了佛家手印而變得如此,寧楚還是不禁調侃道:“這難道是換日的功效?喂,你有沒有練到清心寡欲啊?”

徐子陵被激得更加血脈賁張,手下的動作更是起勁,悶哼著說道:“清心寡欲?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兩人很快就在滾在床鋪之上互相拉扯衣服,寧楚被吻得氣喘籲籲時,看到徐子陵打算扯開臉上的人皮麵具,連忙扣住他的手道:“不用解下來,萬一有人來會來不及的。”人皮麵具摘是很好摘的,但是帶上去還是很費事的,需要弄藥水粘黏,怕匆忙間弄個鼻歪眼斜就慘了。

誰知道徐子陵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本來還在寧楚身上遊移的手也停止了下來,瞪著他愣了片刻才粗聲粗氣地說道:“不行。”

寧楚一挑眉,“為什麽不行?”摘不摘有區別嗎?不就是帶了個人皮麵具嗎?身體還是一樣的嘛!他又不會真把他當成另一個人。

徐子陵口拙,一時不肯承認自己內心吃著麵具莫名的飛醋,隻能梗著脖子悶聲道:“不行就是不行。”

兩人就維持著親密的姿勢大眼瞪小眼,忽然間警兆同現,立時朝窗外看去。

窗外人影一閃,卻並沒有攻來,而並不是因為寧楚和徐子陵兩人有了戒備,而是門外響起了鋪天蓋地的馬蹄聲,到東來客棧門外倏然而止。馬蹄聲驟止後,整座客棧肅靜下來,這突然而至的靜默本身已是一種沉重的壓力,令人知道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寧楚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把還愣著的徐子陵也拽起來,替他整理好淩亂的衣服。徐子陵則慶幸剛才並沒有把麵具摘下來,窗外的軍隊一看便知是皇家侍衛,定是唐皇李淵來看他的老朋友嶽山了。

“我先回去了,保重。”寧楚捏了捏徐子陵的手,率先走出客房的門,而心底則充滿了疑問。

剛剛在窗外偷看的人武功高強,肯定是江湖上數得上數的人物,祝玉妍剛被他們氣走,自是不可能來這裏偷窺,那麽……難道是石之軒?

倒也有可能,石之軒肯定在好奇為何嶽山能死而複生,看來徐子陵的壓力不小啊……

作者有話要說:嘛…………石爹要崩潰了……這是爆發前的導火索啊~~~~~

咳…………石爹已經徹底淪落為尾行黨偷窺黨…………

今天是正常更新…………莫莉同學昨天寫了一千七百字的長評…………積累到一萬字了……所以我又欠大家一章……專欄收藏也過一千了……又欠大家一章……總書評一萬條……又欠一章……總共現在還欠三章…………嚶嚶嚶嚶……明明都還清的說…………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