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唯一的破綻
大唐的皇宮,由皇城和宮城兩個部份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辦公機構所在地,後者則為皇室治事起居之處。宮城由三個部份組成:中為太極宮,西為掖庭宮,東為東宮。
太極宮是唐皇李淵起居作息的地方,東宮是太子李建成居處,西部掖庭宮為李世民居處,李元吉的武德殿,位於東宮北的西內苑裏。玄武門是宮城正北的大門,是宮廷禁衛軍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誰能控製玄武門等若控製皇宮,甚至整個京師。
寧楚從玄武門進入宮城,兩旁官署林立,過了幾道宮門後,便來到了原楊廣現在則由李世民居住的掖庭宮,也稱天策府。
正好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李世民大開一桌宴席,款待寧楚和侯希白,為他們洗塵。李世民的幕僚們隻要沒有要事在身的,都來作陪。寧楚眼見著席上一個個史上有名的人物,不禁也心潮澎湃,雖然無意卷入朝廷的紛爭中,但隻是圍觀到這些人物,他這趟來長安就已經不虛此行了。
長孫無忌等人個個都是眼高於頂,早就不服李世民故意傳出的那個“得寧楚者得天下”的謠言,今日一見更是覺得此人隻是個外表過人的花瓶而已,在席間故意拿話刺探之,誰想對方隨便說出的幾句話就能堵得他們啞口無言,眾人也不得不佩服其廣博的見識和一針見血的看法,至此才明白李世民為何對其如此看重。
寧楚倒並不覺得如何,雖然這些人都是精英,但他終歸是比他們多出了一千年的知識,隨便說說浮於表麵還可以,讓他深談就完全不行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很晚才散席,寧楚和侯希白被安排在天策府內的一間房內,屋中布置典雅,並不是特別豪華。寧楚知道楊廣在篡位前一直在隋文帝楊堅麵前裝樸素扮君子,自己的宮殿內肯定自然沒有多餘的擺設和裝飾。而李世民很多時間都在外領兵打仗,更沒有時間和精力花費在布置行宮的小事上。最近李世民在長安,也是李建成忌憚於他的軍功,特意把李世民從前線調回來,架空他的兵力。
皇家無親情,即使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也逃不過最後手足相殘的命運。
寧楚坐在椅子上發了一陣呆,此時給他們收拾房間的侍女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恭敬地說道:“寧公子、侯公子,沐浴用的熱水已經備好,若需要換水的話,搖一下門口的銀鈴即可。”
寧楚回過神,淡淡道:“這就夠了,今晚我不想有人打擾。”
不用換?那就是這兩人一起洗?侍女看了看麵如冠玉的侯希白和纖細美貌的寧楚,滿麵緋紅地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侯希白心中的疑問已經憋了一晚上了,他和寧楚一路北上長安,由於之前他的內力全無,所以每晚在客棧休息的時候都是在一間房。他也早就從不習慣到習慣了。之前在東大寺他覺得不自在,是因為寧楚當著秦王李世民的麵就毫不避諱地要一間房,這下旁人都會以為他們真的有什麽了。
雖然侯希白覺得讓旁人誤會其實更好,但卻總覺得寧楚並不是這樣的人,肯定另有內情。所以此時兩人獨處,便連忙問了出來:“楚弟,你……你要做什麽?”侯希白瞠目結舌地看著寧楚就那麽當著他的麵開始脫衣服,心跳不禁加快。
寧楚脫掉外麵的外袍,露出裏麵黑色的中衣。在成都做衣服的時候,他就特意要求製衣店把中衣都做成黑色的,這樣脫掉外袍就可以當夜行衣用。寧楚把寬散的袖口用繩子綁緊,看了一眼呆愣的侯希白,發覺自己忘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希白兄,你希不希望你師父得到邪帝舍利?”寧楚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問道。
侯希白此時再遲鈍,也知道寧楚來天策府是另有目的了。他想了想道:“邪帝舍利是師父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師父他……一直精神有些不太好,他覺得邪帝舍利能治好他的病,可是我總是覺得邪帝舍利會加重他的病情。”
寧楚冷笑了一下,什麽叫精神不太好?分明是精神分裂。“那你就是不希望他得到嘍?”
侯希白一聽便猜出來寧楚想要做什麽,苦笑道:“楚弟,你莫不是知道邪帝舍利在哪裏吧?”
寧楚也不瞞他,點了點頭道:“是的,所以我擔心你會因為師命,而從我這裏搶走舍利。”
侯希白定了定神,知道他若不認真地給寧楚一個回答,肯定會在他們兩人之間留下芥蒂。這自是侯希白不願看到的。他在房中找了個椅子坐下,打開手中的美人扇一下一下地扇著,緩緩道:“師父找尋邪帝舍利,是為了修補他唯一的破綻。可是我覺得,不管師父心中的破綻因何而起,那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心病終要心藥醫,而並不是一顆舍利就能醫好的。”
寧楚聞言一愣,心中不禁開始猜測,石之軒唯一的破綻,會不會是丟棄他的那件事……不過轉瞬間他就在心底自嘲,他那個追求完美品的便宜老爹,恐怕不會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寧楚閉了閉眼睛,歎氣道:“魯妙子前輩曾經告訴我,這個掖庭宮內有通往楊公寶庫的密道,有勞希白兄今晚替我打打掩護了。”
侯希白這才明白寧楚為何這麽輕易地就答應了李世民的邀約,一想到楊公寶庫裏傳言機關重重,這裏又是大唐的宮城,肯定守衛森嚴,自是不肯讓寧楚一個人去冒險。徑自也脫起衣服,露出裏麵同樣黑色的中衣。他們一路同行,自然連衣服做的都是差不多的。
寧楚本想著留侯希白在屋裏打掩護,但卻拗不過侯希白,隻好帶著他一起潛入黑夜中的宮室。楊公寶庫的密道入口,在掖庭宮內有兩處,一處就是掖庭宮前的大廣場正中央,但那處密道隻能從內往外開。另一處的密道入口就在掖庭宮花園的假山之中,寧楚依著魯妙子告訴他的開啟方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著侯希白潛入了楊公寶庫。
不同於躍馬橋那邊的機關重重,掖庭宮這裏的入口一路順暢得讓寧楚難以置信,頓時知道了魯妙子是有意捉弄寇徐兩人。寧楚帶著侯希白來到楊公寶庫正中央的石室,按照原著的記憶,扭開石桌的機關,取出埋在磚下封製的小銅罐。寧楚搖了搖,裏麵有**晃動的感覺,知道魯妙子是為了怕邪帝舍利的邪氣外泄,特意用水銀注滿了整個銅罐。
寧楚一碰到銅罐時,腦海竟出現充滿血腥的可怖景象,耳內更似聽到千萬冤魂索命的厲呼聲,饒是他心誌堅定,也不由得呆愣起來。這還沒接觸到真正的邪帝舍利呢,就能感應到如此強大的邪氣,可見這邪帝舍利有多恐怖。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侯希白見寧楚拿著銅罐半晌沒有說話,不由得著急起來。楊公寶庫名不虛傳,龐大無比,簡直橫貫整座長安,猶如一座地下城堡。四座石室,每室寬廣達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黃金為主的財寶。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製油布包裏妥當,安放在以千計的堅固木箱內,足以裝配萬人以上的勁旅。他們一路從掖庭宮的密道走來,因為擔心有機關,所以步步小心,那麽長的密道走下來已是費去了許多時間,他怕時間長了李世民那邊會發現他們不在房間的異狀。
寧楚甩開腦海中因為邪帝舍利的負麵情緒,點頭應允。這寶庫中的其他東西,他也無暇細看,就留給寇徐兩人來探。侯希白也毫無興趣,雖然對楊公寶庫聞名已久,但也能看出來這裏是楊廣為了造反而修的一處要塞,除了兵器就是黃金,對於生活小資的侯希白來說沒有什麽吸引力。
因為知道密道裏並沒有機關,所以兩人回去的路上施展了輕功,很快便回到了掖庭宮。可是當他們從假山的入口出來時,卻發現掖庭宮內腳步聲密集,偶爾有低喝聲傳出,看起來竟好像發生了什麽事。
寧楚和侯希白都暗叫一聲不好,飛快地朝他們休息的那間房掠去,就在他們穿窗而入時,就聽到了有人在敲著房門。
“寧公子、侯公子,有賊人偷入了掖庭宮,不知可有驚擾到二位?”門外的人朗聲道,聽聲音應是尉遲敬德。
寧楚和侯希白對視一眼,知道肯定不是他們偷溜被發現了,而是正巧今夜有人也來這裏偷雞摸狗,連累了他們。寧楚趕緊回道:“沒事,我們已經睡下了。”
可門外的尉遲敬德卻並不罷休,“在下守衛失責,應當麵向兩位公子道歉。”說著竟然就那麽拍門而入。
寧楚一驚,知道對方其實已經把他們兩人懷疑上了,不看個究竟不會罷休。偏巧他們還真是有鬼,身上還穿著黑色的夜行衣呢。此時已經聽到尉遲敬德的腳步聲在外間響起,寧楚卻被侯希白一帶,倒向床鋪之上,滾入被子裏。
寧楚被侯希白壓在身下,一愣之後便知道侯希白的意思,便雙手其上地扒開侯希白的上衣,還嫌不夠地抬頭咬在他的頸間,毫不客氣地開始種起草莓。
尉遲敬德繞過屏風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副**至極的畫麵。地上的外衣淩亂,侯希白露在被子外麵的上身□,而他身下的寧楚雖然看不到半點春光,但卻正似不堪痛楚地咬著他的肩膀,被子下麵掩蓋著兩人親密的肢體交纏……
尉遲敬德一下子就鬧了個大紅臉,一想到這兩人許久之前就有的江湖傳聞,更是開始浮想聯翩。但還是盡職盡責地環顧了一下內室,發現沒有藏人的地方,便不卑不亢地說了幾句失禮的話,拱手告退。
聽著門外的侍衛呼啦啦地走了個幹淨,侯希白這才放下心,有心情調笑道:“好像我和你經常碰到這種情況啊。”
寧楚知道他指的是那次的溫泉,為了給寇徐兩人打掩護,他們也上演了一場活春宮。隻是上次的他還能坦然相對,但這次他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有些不自在。
是因為知道了侯希白的心意嗎?寧楚看著侯希白俊秀的麵容開始發呆,雖然他覺得以前那個無牽無掛瀟灑的自己很不錯,但他不得不承認,被人珍惜被人嗬護被人在意的感覺,就像是毒藥一般,令人上癮。
侯希白知道危機已經解除,但是他卻一點都不願起身,他一直守禮而自製,可是真當寧楚柔順地躺在自己身下時,他發現有些事真的不是一咬牙就能夠忍過去的。
脖子上剛剛被寧楚咬過的地方,火熱而又滾燙。
他已經受夠了,不想再當什麽兄弟了,就算被寧楚疏遠,也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楚弟,我……”侯希白剛鼓足了勇氣開口,卻感到雙肩穴位一麻,竟被人在身後點了穴位,連啞穴都被封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正驚駭不定時,被人一掌掃在地上,侯希白看清對方身形時,才知道天策府上下竭力在找的賊人是誰。
“希白,這個人不值得你鍾情。”石之軒盯著**沒有半分慌張的寧楚,冷冷道。
寧楚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覺得現在的這種場景簡直荒謬至極,懶懶地挑起眉眼道:“我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侯希白本來都已經絕望了,自己的心意居然從師父的口中說出來,斷絕了他最後一絲念想。可是聽寧楚的話語間,並沒有拒絕的意思,頓時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可他穴道被製,根本無法動彈,連啞穴也被封住了,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石之軒聽著寧楚用“我們”這個詞,顯然已經和侯希白不分彼此,更是一股怒火直衝心頭,指著寧楚朝侯希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怒道:“這人連嶽山都能鬼混在一起,分明就是誰都可以上!你怎麽能喜歡上這樣的賤人!”
侯希白一愣,他倒是知道嶽山就是徐子陵假扮的,可是他被點了啞穴,無法開口。隻好看向寧楚,希望他解釋。
寧楚卻冷冷一笑道:“誰說我誰都可以?像你這樣的,就不可以。”
石之軒也是被邪火衝暈了頭,看著**衣衫半解的少年,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隻要證明了這個少年水性楊花,就可以讓不知悔改的愛徒從鏡花水月的愛戀中清醒了吧?
黑衣襯得少年的肌膚更加如玉般白皙,一雙晶亮的眸子散發著倔強不屈的亮光,猶如寶石般令人迷戀,石之軒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朝他伸出了雙手。
少年像是知道了他的企圖,卻並沒有太認真的掙紮,而是躺在那裏任他為所欲為。石之軒在心內唾棄著對方果真靡亂,卻止不住一湧上的怒火。
他為什麽不拒絕?真的是誰都可以嗎?他怎麽會這樣不知道自愛?
石之軒本是隻想做做樣子給自己徒弟敲個警鍾,可是卻不知為何停不下來了。
也許是多年來並沒有與人如此親近,一旦放任自己沉迷,就瞬間無法自拔。
“嘶啦!”布料破碎的聲音在房中響起,石之軒著迷地貪戀著掌下細膩的觸感,從少年小巧的耳邊一直向下摩挲著,纖細的脖頸、優美的鎖骨、圓潤的肩膀……咦?為什麽少年的左胸上會有一片痕跡?也不知道是之前哪個男人留下的,石之軒不爽地低下頭,想要用唇重新覆上新的痕跡,卻發現這個印記並不是最近才留下的,年代非常的久遠,好像是長時間用內力透入而留下的……
石之軒背脊忽然間泛起一股徹骨的寒意,好像是心中緊閉的一扇門倏然打開了一般,許多事情都有了解釋,刹那間豁然開朗。
為何對除了嶽天外的男子都不假以辭色的石青璿會對這個少年寵愛有加?
為何本屬於碧秀心的靈犀劍會被石青璿贈與這個少年?
為何這個少年會失傳已久的道心種魔?
為何這個少年總是需要與人雙修?
為何他會對這個少年隱隱地放不下……
石之軒顫抖地用指尖按住少年的腕間,仔仔細細地探測起對方的脈搏,然後瞬間臉色鐵青。
上次在幽林小築外探查的時候,分明還是正常人的脈象,可現在雖然心脈與正常人無異,可是在細心分辨之下,仍能感覺得到那實則微弱已斷的心疾之症,正是和他的青璃一模一樣……
寧楚有趣地看著石之軒泰山崩於麵前都不變色的臉容鐵青一片,不由得心情大好。他本不想讓石之軒發現他的身份,但卻不得不承認看到這樣的石之軒,讓他盤踞胸口多年的惡氣緩解了許多。
雖然被石之軒碰觸過的地方有些惡心,但看到他這副模樣,倒也值回票價了。
想到這裏,寧楚臉上展開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無比開心地朝身上呆愣的石之軒笑道:“怎麽?不繼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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