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感情
石之軒見寧楚呆愣在當場,續道:“不滿意我這個徒弟嗎?那我去把另一個也拎來。”提起楊虛彥,石之軒忽然想起在成都時,楊虛彥差點就把寧楚害死,不由得眼神冷了幾分。
寧楚則想象著楊虛彥在**欲%火焚%身的模樣,頓時打了個寒顫,但卻知道石之軒根本不是在開玩笑,隻要他說句好,保證過不多久那楊虛彥就會出現在他**。寧楚看著石之軒平淡無波的表情,覺得和這個精神分裂的患者講道理本來就是強人所難。所以很幹脆地放開了他,返身奔回了內室。
石之軒低頭看著被寧楚弄皺的衣襟,像是不忍破壞一樣,凝視了許久,才伸手慢慢地撫平了皺褶。
他的兒子還活著。
石之軒默立在院中許久,一動不動,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隻是細看的話,還可以發現他那被月光照耀下在地上拉長的影子,一直在微微地顫抖著,微不可查。
寧楚沒心思去揣測石之軒的內心,他此時更擔心的是侯希白的情況。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侯希白被石之軒如此棄之如履,不知道該有多心冷。
寧楚清楚地知道侯希白心中石之軒的地位如何,別說侯希白了,即便是冷清如他,若是被步三爺毫不留情地當做禮物送人,也會直接暴走。
站在床邊,看著在**麵色潮紅衣衫淩亂的侯希白,寧楚當然不肯就這麽順了石之軒的願。再說他雖然知道侯希白對他心懷好感,卻也不能趁人之危占人家便宜。所以寧楚便撩開床幔,坐在床榻邊上,伸手去探測侯希白體內的經脈真氣,期望能查出來他服用的究竟是什麽藥。
可是當指尖剛碰到侯希白的手腕時,對方就如同幹渴許久的蔓藤忽然找到了水源般,纏了上來,寧楚雖然早有防備,還是被抱了個滿懷,撲麵而來的火熱氣息讓他呼吸一滯。就在寧楚打算若侯希白再有進一步舉動時就揮手打暈他時,卻突然發現侯希白隻是簡簡單單地抱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除此之外竟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寧楚這才發覺剛剛抱住他的那個動作就已經用盡了侯希白這麽長時間積攢的所有力量,他就著這個姿勢,把了一下侯希白的脈搏,發現石之軒竟是怕侯希白對他下手,所以不光下了春%藥,還下了讓他全身無力的迷藥。
寧楚比較無語,不知道該說石之軒什麽好。難道他就是來者不拒的那種人?就算眼前有一盤美味佳肴,也要看他肚子餓不餓嘛!
更何況,他真的無意和侯希白發展到牽扯不清的地步。
他覺得和寇徐兩人在一起就夠亂的了,想斷還斷不了,繼續又覺得非常詭異,他覺得他自己沒有資格談感情。
眼見著侯希白連呼吸都透著股難受勁,知道男人在這種**煎熬之下是最要命的,更何況石之軒還給他下了全身無力的迷藥,連自己想去紓解都不行。
寧楚想了想,把侯希白從自己的身上扒了下來,走到一旁的藥囊中,翻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不由分說地便往侯希白的嘴裏塞去。
幸好他還帶著給黑墨預備著的止情丹,上次給跋鋒寒用過一次,貌似也沒吃出什麽好歹來,就是不知道對**能不能有效。
見侯希白還麵色潮紅著,寧楚便用毛巾沾濕了涼水,打算給他擦擦臉。剛捧著濕漉漉的毛巾回來,就見侯希白已經睜開了雙眼,雙瞳中正蘊含著數種複雜的感情朝他看來。
寧楚知道他這算是恢複了神智,便走過去坐下。他知道石之軒此舉,肯定是傷了侯希白的心,讓其悲憤欲絕。可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麽,所以什麽話都沒說,用冰冷的毛巾試圖給他的臉降溫。
侯希白何止悲憤,簡直就是絕望。
他昨夜被石之軒帶走,才知道寧楚居然是他師父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石之軒也沒避諱他,把十八年前因何拋棄寧楚的事情也一一講來,而侯希白至此才知道,看似和常人一般的寧楚,竟然身懷絕症,而和人在一起雙修也不過是為了活命。
石之軒對侯希白全盤托出,為的就是能從侯希白口中得到寧楚最全麵的消息。侯希白便把他自己與寧楚相遇後的一切,詳盡地向石之軒稟報了一次。隻除了他和寧楚剛得到邪帝舍利一事。
其實在很久以前,侯希白就已經向石之軒說過一次寧楚的事情,但那時寧楚的身份隻不過是自己徒弟鍾情之人而已,這一次則完全不一樣了,石之軒沒有絲毫厭煩地聽著侯希白事無巨細地匯報著。可是侯希白認識寧楚的時間畢竟很短,石之軒迫切地想知道寧楚以前的生活,卻沒人能給他答案。而且現在著急的好像並不是這件事。
“依你的說法,青璃這一個月都在你身邊,那麽就是有一個月沒有與人雙修過了?”石之軒皺眉問道。他本就是對魔門武功知之甚深,通過各種跡象判斷,便知寧楚和寇徐那兩個小子在一起並不是為了采補而是雙修。寇徐兩人武功飛速進益便是證據。
侯希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句青璃所指的就是寧楚,局促地點了點頭。
“這樣下去不行。”石之軒果斷地說道,打算現在就去揪出那兩個臭小子來給他兒子治病。雖然他很討厭寇徐那兩人,可是卻也知道他們所習的是長生訣,對寧楚的身體有莫大的好處。當下便決定直接把他們打暈了弄來。當然,他絕不承認自己的兒子是被人壓在下麵的那一個,想當初那個跋鋒寒不也是被他兒子“強迫”的麽?他還親耳聽到寧楚所說的那句話。
一瞬間,石之軒竟然有些後悔在洛陽的時候他動手把跋鋒寒趕走了。
侯希白已是猜到了石之軒的打算,俊顏一陣青一陣白,連猶豫都沒有,立刻咬牙說道:“師父,希白喜歡小師弟。”事到如今,他是絕對不能接受這麽好的機會從他手中溜走。
石之軒本來邁出去的一步收了回來,回過頭上上下下地審視著侯希白。許久之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才是我的好徒弟。”自然,在石之軒的心裏,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當然要比所有人都好。
所以,侯希白自己吃了春%藥,故意克製不去自己紓解,就等著寧楚回來。可是卻沒想到,對方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碰他,隻是用藥丸來幫他緩解藥性。
侯希白覺得異常的絕望,他都已經拋棄自尊和臉麵,整個人都放低了姿態匍匐在寧楚的麵前了,卻仍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
寧楚哪裏知道侯希白的心思,看到他的目光中止不住的透出悲憤,以為他生氣石之軒的所作所為,不禁低聲歎氣道:“他做的確實過了,攤上這種人做師父,也難為你了。”寧楚一想到自己可不也是攤上了那個人做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下。發覺手巾因為接觸到侯希白的體溫而已經開始溫熱起來,便想起身再去浸濕一下。
侯希白卻在寧楚的話語中聽到了些許端倪,忽然在電光火石間想通了一切,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一手抓住寧楚想要離去的手腕,啞著嗓子追問道:“你以為是師父對我下的藥?”
“難道不是嗎?”寧楚訝異地看向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不解為何一顆止情丹既能壓製侯希白體內的春%藥藥性,還能解開他的迷藥?
侯希白慢慢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盯著寧楚的雙目,緩緩搖了搖頭道:“不,不是。是我自己對我自己下的藥。”
寧楚倏然間睜大雙眼,想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可話到嘴邊,卻問不出來了。
因為他知道原因,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侯希白對他的感情,雖然並沒有宣之於口,可是他卻都看在眼裏。
如果感情可以用自然之物來形容的話,跋鋒寒的感情很像來去都驚天動地的響雷般震耳欲聾卻也快如閃電,徐子陵的就如一汪看不清深淺的溫水讓人留戀卻又不見波瀾,寇仲就好似一團熾熱燃燒的烈火使人快速焚身卻又令人灼傷不已,而侯希白就若拂麵的春風般讓人渾身舒爽自在卻容易被人忽略。
而他就放任自己沉浸在這股清新的春風裏,久久不能自拔,卻忘記了總有一天,微風也會變成颶風發狂,或者永遠地吹散而去,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看著侯希白漸漸靠近的俊顏,寧楚動搖了。他不知道愛情應該是什麽樣子的,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應該是什麽樣的心情,可是他也知道,感情都是相對的,若他想要有個人能把他放在心尖上的第一位,他至少也要把對方放在心裏。
而他的心先天性的殘缺,不知道還有沒有愛人的能力。
侯希白的唇慢慢地壓了下來,時間慢到可以給寧楚逃離的機會。而寧楚知道他拽著他的手很輕很輕,根本沒有用什麽力道,他隻要一掙脫便能避開。
可是寧楚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