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般的溫情永遠隻是暫時的,我隻把它當做無聊時的慰藉,回歸現實後,依舊要麵對該麵對的,堅持所堅持的,我可以走出來,為什麽你就奮不顧身的深陷其中呢?

自私嗎?是的。所以,請你放手吧。

--席心緲

走出來?你確定你走的出來?

-水冽寒

日落苑竹林。

林中的兩人靜靜相對佇立,雪已經停了,風也止了,或許還有陽光,隻是密密的高聳竹林將其遮擋了去。這裏,還是冷嗬!

靜謐的冷,冷得想讓人抱緊自己的雙肩,驅散這周身的冰寒。

“為什麽一直躲著我?”水冽寒語氣輕描淡寫,眼中卻隱隱有一抹嚴厲,他不容許她的退縮。

“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他好像聽見了笑話般輕嘲道:“哪裏不合適?”

“哪裏都不合適。”

席心緲眸光輕輕躍動似已回過神來,眼前男子的壓抑的怒氣已叫他全然沒有了以往的月淡星疏的漠然,此刻的水冽寒危險的像一頭隨時都會爆發的獅子。

席心緲眼神微暗:每次說到這些話題,他都像是變了一個人,狂躁不安,如今的他,也是壓抑了夠久了吧。

“我的來曆你很清楚,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之間沒有結果,為什麽不試著放手?”

雙肩被猛的緊緊的固住,他的力道抓的她有些生疼,席心緲微微蹙眉後又舒展開,痛嗎?一起痛吧。

“放手?!你居然跟我說放手?我以為我說的夠清楚,我以為我表現的夠明白,你到底在裝什麽傻?還是你已經把我的警告全當成了耳邊風,阿瓊,你要知道,有些事雖是由你起得頭,卻由不得你說結束。”

他怒極反笑,眼中有一抹深寒的戾氣,這種表情不適合他平素顯得溫淡又漠然的臉。他的強勢他的霸道,終於,還是被她給逼出來了。

她顧不及心裏的那片惻然是出於什麽,手卻緊緊扣死,隻是強裝鎮定無所謂的盯著他,他深得幾欲將人吞噬的藍縱使是在翻滾著波濤,可是那一點透徹與洞悉還是叫她不敢再視。

“來自不同的世界如何?不能相守到底又如何?我隻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哪怕一絲絲的觸動?”深呼了一口氣,努力將心裏的翻滾壓製下去,她總能輕而易舉的挑起他的情緒。

他強迫她與他對視,他要她看著他的眼睛回答,對著自己的心回答。

她望著他久久未動,忽的寒風乍起,將她澆灌清醒。

“沒--有。”一字一頓,透著堅決,她將頭別向一邊。

隻是,為何她突然覺得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了?是因為心的溫度驟然下降的原因麽?

心冷?她的,還是他的?

“那山洞裏發生的一切算什麽?那時我們朝夕相對,我們---”

他還想再說下去,卻被席心緲一語打斷,“什麽也不算。”

“什麽也不算?”他幾乎是咬牙重複著她說的話,猝然低笑,緩緩看向席心緲,眼底氤氳的深藍折射著危險的訊息,由眼中一角延伸至整個瞳眸,席心緲沒由來的一陣輕顫,這樣的他,居然叫她有些害怕。

“你說,怎麽叫‘什麽也不算’?”水冽寒忽然放緩的語調沒有讓席心緲覺得有絲毫的輕鬆,反而更是壓抑,稍有不慎,她怕他會將她引向萬劫不複。他對著她笑,清蓮般的高潔出塵卻是混著橫生的邪肆,她直覺的不安。

“你不累嗎?明明,你是有感覺的,明明,你是有觸動的,你的心已經給了回應為什麽你卻是裝著不在意呢?還是,做一個果斷抽身的入戲者你覺得很成功?明明泥足深陷,卻還在騙自己已經出戲,你忘了,你已經是個無法自拔的入戲者了!”

他幽幽說著,殊不知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掌摑在了她的臉上,一件件偽裝的外衣,在他看來,是透明,是可笑,是垂死掙紮的無用功。

這些話,會讓她痛的吧,會讓她鮮血淋漓吧,可是,有他痛嗎?有他徹骨嗎?

水冽寒好像沒有感覺到女子驟然猛顫的身子,那刷白的臉色他看著雖不忍卻不及他心裏的痛,猶自說著:“阿瓊,你不累嗎?你在怕什麽,在抗拒什麽,又是在不確定什麽?”

他輕嗤,聲音怕嚇著她一般壓得極低,釋放在她的耳廓,他溫熱的唇時而擦過她的耳珠,引起她一陣輕顫。

“你知道嗎,那個字,我一直不敢說出口,我怕我一旦說出那個‘累’字,那就意味著我們之間的追追逐逐結束了,我不會再放任你為所欲為,你的翅膀終是會被我折斷,”他微微停頓,“在我的禁錮之下,永遠。”

心房倏地收緊,心跳似乎在聽到那兩個字時便驟然停滯,席心緲隻覺心裏涼颼颼的,酸楚一片,震驚一片。

眼前已經恢複溫淡儒雅的男子,她隻有一個感覺:怕。

她恐懼他的話,他似威脅似恐嚇又似血誓的宣言,已經超出了以往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寧願他是憤怒的朝她大吼宣泄不滿,可是這樣沉澱下來的他,她猜不透。

席心緲分不清現在到底要怎麽做,她理不清現在的情緒。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的,從來,她都沒有小瞧過他。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她知道的,可是,是被他寵溺了太久了緣故嗎?還是她已經把傷害他,排斥他,否定他當成了習慣?

他們之間,怎麽會變成這樣?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嗎?

“你不會。”席心緲收斂了心神,眉鋒一擰,掙脫開他禁錮的手,抬眸,緊緊盯著水冽寒。

如果愛,不會傷害。對他,她相信這信條。雖然,她本身並不相信愛。

似乎看出席心緲炯利墨黑瞳仁中的肯定,水冽寒伸手覆上女子的瘦削的麵容,摩挲著,眼中複雜一一湧現後歸為堅定。

“不,我會。”

當愛求而不得的時候,當愛將他折磨的連一絲自憐也不留下僅剩卑微也求不得所愛之人的回眸時,愛,也就成了一種傷害。雖然,他極不願意做出如此地步。

但倘若能將她留在身邊,即便是恨,他也會承著。至少,她還在他的身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