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閣,流露著一股難言的古怪氣氛:靜謐和諧中卻隱隱透著一絲詭異,但是亭中兩人談得不慍不火,似乎對周圍的那隱秘的不尋常不曾察覺。

放平心態,其實,眼前的女子也不像往日那般令人生厭。

不過,這皇宮,似乎都有將一切不可能變為可能的特殊能力,更何況,是一個依附其生存的女子?

沒有忘記引自己到隨心閣那個神秘人的插曲,而反觀麵前的白潔,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到訪的原因。

眸色忽的深了幾許,難道說,這裏也隻是她其中的一步麽?

不經意間瞥到了白潔隆起的肚子,腦子裏倏地有一陣白霧飄過,想要抓住什麽卻是徒勞。

“不早了,我不便久留,你----好自為之吧。”

“那我送送席小姐。”聞言白潔已經率先起身。

看著那臃腫的身子略顯遲鈍的緩緩站直,席心緲本想拒絕的話被堵在喉間。

微微眯眼凝著她審視了好久,見她雙眼坦**,不著痕跡的收回了視線,徑自出了亭子。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石徑上,小路一側是一個人工湖,倒影著地麵上兩人的剪影。

“你不好奇我為何會到你這裏來麽?”

席心緲走在前頭,問出此話時,停下腳步回眸看向身後的白潔。

白潔似乎早就料到席心緲會有此一問,亦不覺唐突,輕輕撫了撫鼓起的肚皮,巧笑嫣然。

“席小姐手持聖上特賜的免死金牌,皇宮之內任意進出,這隨心閣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而且,這座園子,本就是為你而建的。

心裏將這句話默念。

笑容裏染上一絲淺淡的落寞,在她迅速低頭的動作中及時的掩蓋了去。

席心緲何其聰慧,隻消一眼便將白潔笑弧裏的一絲自嘲瞧得分明,當然,包括那抹意有所指。

也就識趣的不再這個話題,看著白潔的眼神多了一絲無奈的可笑:她這般幽怨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雖沒有言明指責之意,但是其中絲絲脈脈滲透出的哀怨連席心緲自己看了也覺得自己有當狐狸精的潛質。

心下無奈暗歎,這女人,的確是高明了。皇宮裏的女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她這樣,算是委婉的勸告她不要去破壞她的家庭麽?

席心緲心下腹誹,腳上卻不停下,算算時間,她得抓緊回去了。

可是身後的靜默讓席心緲警覺的收住了腳步,疑惑轉身,卻見白潔還是停在原地,保持著剛剛垂首的姿勢。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隻身駐足在湖邊岸上,天色已有些不早,透過她臃腫的身材投下的一片陰影,看著,有些詭異。

席心緲站定,反而不急著回去了,直覺的,她已經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尋常。

“你怎麽了?”

席心緲皺著眉視向那個不發一言的女子,眼含探究。

從她低垂的臻首她看不清女子的任何表情。

“就算我懷了他的孩子,他還是看不到我的存在,從來都看不到。”

良久,她的話伴隨著微涼的空氣沁入平靜的湖麵,撩起一絲漣漪。

席心緲不答話,隻是皺的愈發厲害的眉頭顯示著主人此時的情緒。

白潔像是陷入了魔怔般自顧說著,“你為什麽要出現?隻要有你在,我就永遠沒有機會。”

“是不是隻要你不在了,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就會久一點?”

白潔的話越說越詭異,席心緲不敢掉以輕心,她當然察覺出了此刻的不對勁,不覺將注意力更加集中在對麵的女子身上。

恍惚間好似聽到一聲響指的聲音,曠遠縹緲的像是隔著幾世的朦朧幽幽傳過來。

還不等席心緲體會這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來自何種情緒,思緒馬上便被白潔的下麵的動作奪去了注意。

“殺了你,殺了你,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沒有絲毫起伏的語調重複著,帶著陰森。

她抬起眸,取而代之的,是空洞與木然。緩緩前進,步伐僵硬的詭異。

席心緲抿嘴不語,隻是警惕的看向漸漸逼近的孕婦,一瞬間頓失靈魂的白潔現在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舉一動,全然在那個隱於暗處的人的示意下。

而這樣的局麵,已經朝著那個人預期的發展。

腳下移開些許距離,做出了防衛的姿勢,眸中,卻是不動聲色。

席心緲知道,現在的一切都在那個人的眼中,讓一個孕婦對她下手,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當朝貴妃,效果自然比一般殺手要來的強。

黑曜眸中忽的凝聚起了一記尖銳,這該死的被動!

不能對她還手。如是這樣,那便隻能將她點穴了。

主意一定,席心緲伸指就要朝撲來的女子點穴。

誰知那本是撲來的女子倏地變了方向,而是朝著旁邊的湖中朝後仰去。

這一變局來的太快,席心緲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夠那淩空揮舞的手。

指尖劃過真絲麵料,微涼,卻是抓不到絲毫,看著她掙紮著揮舞著雙手,最終在“撲通”一聲下沉寂。

萬籟俱靜,直到-----

“啊!娘娘!”

響徹天地的尖銳呼喊幾乎震破人的耳膜。

聽得身後繁雜淩亂的腳步聲,耳邊還飄著“撲通撲通”輪番下水的聲響。

看著自己那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嘴邊不由自主的牽出一抹笑意,收回手,在眾人或驚訝或憤恨或竊喜的目光中淡然轉身。

迎上他們各色不一的眸色,席心緲唇邊笑意更深,不知道這次他們又是看到了多少呢?

不過,那個人的目的,應該是達成了吧。心下冷哧:原來如此。

席心緲還停留在對神秘人引她來此目的的兀自肯定中,冰凝一個箭步衝到前麵。

不乏擔憂,“小姐,你沒事吧?”

“現在沒事,不過估計待會就有事了。”

現下,席心緲難得打起了啞謎,她自是說得輕巧,可冰凝聽著馬上就皺起了眉。

跟小姐約定的時間已到,她持著金牌拚著全勁帶著齊澈來到這裏,卻不想看見了這幕。

她自是相信小姐是無辜的,可是那些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