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也罷,否認也罷,可終究,到底還是你來到這裏不是嗎?阿瓊?”

和瓊本還想辯解,可那宛若穿透前世今生的呢喃讓她如鯁在喉,酸澀更是無從擋起,充斥在喉間。

她不再說話,卻忽的對自己的名字升起一股厭惡,阿瓊,阿瓊……這算什麽?

水冽寒靜靜看著對立著的女子,低垂著眸的她看不見男子麵具下那浸滿無盡柔情眷戀還有一絲絲無言悲傷的藍眸就那樣靜靜的視著她。記憶就那般勢不可擋的湧了過來:沉默的、張揚的、內斂的、冷酷的……各種喜怒哀樂,都是鮮明。

原來,它們從不在記憶的一角黯淡過分毫,哪怕十年!

“她叫我等她,哪怕是見到她的屍首。你說,是有怎樣的信念讓她對我許下這樣一個盟約?”

他將問題拋給了那沉默的女子,等待著她的回答。

聞言和瓊卻渾身一觸,那種驚顫好似渾噩的天空忽被一道刺亮的閃電斬開的天塹。那夢魘她多個夜晚的如魔咒般的話驚雷般閃了進來——

就算見到我的屍首,也不要相信我死了!

就算見到我的屍首,也不要相信我死了!

就算見到我的屍首,也不要相信我死了……

“不要,不要……”心口就像缺了一角,撕心的痛的鈍鈍的重擊著那殘缺的傷口,捂著胸口,和瓊搖著頭輕顫著。

“你知道的,她很小氣,最吝嗇於許諾,她說承諾了若做不到是件很沒麵子的事,可是懸崖頂的諾言,我信了,哪怕是她灰飛煙滅,我——還是選擇相信。”

他像是一個旁觀者般靜靜訴說,語調平穩沒有起伏,是放下了看開了,還是另一種堅守的執著?

拽著胸口的指節已經泛白,和瓊緊閉著眼,不讓人看出她已然濕潤的羽睫。他每說一句,每道出一個他和席心緲之間的曾經,眼前就閃現出種種,歡樂的,痛苦的,同聚歡,分離殤,都像是切身經曆著。那種身臨其中感同身受,那一瞬,她甚至也生出一種她就是席心緲的錯覺。

“你也痛不是嗎?”破舊的如同胡琴般的低沉嗓音瞬間近在咫尺,和瓊驚愕的睜大了眼,眼中的情緒收拾不及便與那雙洞悉一切的深邃藍眸撞在一起。忘記了反應,他麵具下裸•露出的一雙眸子裏還能清晰看到她此時錯愕與狼狽的模樣。

靈玉般的手執過她的,微涼。她輕顫,他卻不容她逃脫。

“就連痛,我們也是一起的,”他執著她的手貼於他的胸口,“自從那上麵多了一道傷口後,它便痊愈不了了,彼此相連,相互感應。你否認不了的。”

“我——”

她突然升起一股恐慌,她沒辦法解釋他說的,心裏的不確定卻愈演愈烈。一下子,茫然的失措襲上她閃爍的眸。

他直視她的眸幾欲將她溺斃,她卻慌亂的隻想逃避,“我、我不知道,我隻想一個人靜靜。”她別開臉掙脫了他的禁錮,慌不擇路的逃開。

這次,水冽寒沒有再追,隻是目光隨著那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眸眼深彌。

“明天,是他的生日。”

見到那身影微微一滯的停頓後便消失在拐角處,水冽寒終是收回視線。

他望天的眸依舊深邃,更是帶了分塵世之外的空蒙。

“十年,阿瓊,我們欠了他十年……”

和瓊從沒有覺得還比這更狼狽的時刻,遇見他們的一開始,她好像就注定是一個逃兵。到了這裏,連她自己都感到變的不像自己。有時感性的一塌糊塗,有時又內疚的稀裏糊塗。

遇見他們,除了莫名的熟悉之外,深深的愧疚更是如潮水般席卷她整片肌膚,她不懂,卻也愈發煩躁。

從來沒有過的挫敗,她輕歎一口氣。

抬頭,寒緲居三個字便印入了眼簾。她微怔,不知不覺中她竟跑到這兒來了麽?

轉身欲走,身後“支呀”的開門聲叫她停住了腳步。

感受到那道視線的注視,和瓊轉身,卻對上了少年直直的目光。

清,眼底似有看不清的神色微微流淌。不冷,也不熱烈,卻是如清風般緊緊絞住,矛盾而又複雜。

和瓊突然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對待,好久才後知後覺的吐出一句“好巧”,然後,扯出一個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僵硬的笑容。

隻有在麵對這個十歲的少年麵前,和瓊好似才能收斂了所有了尖利,對這個孩子的複雜心境,她已分不清是同情還是愧疚。

十年孤寂,到底有她的一份。思及此,和瓊心裏更虛,隻想快點腳底抹油。

“我——我能跟你聊聊嗎?”

水輕言說這話時眼中微閃過猶豫,不過說完時已換上從容。甚至,她還能從那澄澈的眸子中看到些許的期待。

這是一個請求,不帶任何強迫的請求。她無法拒絕。

跟著少年來到一處林子裏,和瓊知道,那是他的私人領土。置身在一片竹海中,翠綠倒映,通天零星璀光,少年靜立著與她對視,通身溫和之氣,就連那沾滿殺虐的無道,亦是顯出了幾分靈澈。

水輕言沒有立即說話,隻是拿眸靜視著對麵而立的女子。她的麵容並不出色,卻另有一種韻味,看著她,他總能生出一股親切。

饒是他清冷多年,也總是莫名的想親近她,莫不是,這就是所謂的母子天性?

想到那四個字,水輕言眸微閃,似有掠過一記柔芒,腰間的無道似乎也有感應般的泛著柔和的清澤。

人劍合一的境界,便是心意相通,無道此刻的愉悅它的主人豈能不知。修長的手撫過劍柄,他微勾了唇,這才抬眸看向不明所以的女子。

“冰姨說我娘練功的地方便是一片竹林,所以我也尋了一塊這處。”

“是、是嗎?”和瓊微愣,他口中的冰姨,應該是冰凝吧。原來這孩子取這竹林,是緬懷他的母親嗎?

“這些年,都是她照顧你的?”

“冰姨大恩,沒齒難忘。”

勉強扯起一個笑,抑不住滿口苦澀。“恩,你是該好好孝順她的。”

腦海裏出現一個倔強的身影,麵容冰冷,不苟言笑,卻是對席心緲忠心耿耿的冰凝丫頭。一眨眼,她竟也已經到了被孩子叫冰姨的年紀了,時光,果然匆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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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原諒我吧,睿睿baby筒子,我知錯了,害你久等了。昨天沒有更新,因為蟲子看電視去了……這幾天老是睜不開眼啊,先奉上今天的,回去再趕工……默默的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