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高掛天際的彎月似一把銀鉤,撒下淒清寂落的冷輝。

羊腸小道上,兩邊叢林稀稀落落,偶爾的幾聲烏鴉鳴叫,更顯鬼魅陰森。

忽的,從遠處的黑暗裏傳來了隱約的踢踏聲,隨後隱現出幾許模糊的人影,很快的,架馬疾馳而來。在月光的鋪設下,一行人的身姿更是出塵不凡。

尤其是為首的女子,麵容冷峻,黑曜的眸子似豹子般鋒利,那是將一切都沉澱下來後的狠絕,及嗜血···········

從懷裏取出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京城有變,見字速回。

當即神色一凜,將信揉成一團,黑眸瞬息萬變,終是定格為嘴角的一抹冷笑。

策馬疾奔而去,墨發翻飛,如鬼魅夜影,身後的人緊隨其後,一行人匆匆而去,瞬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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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京城.皇宮

齊帝於禦花園大宴群臣,與臣同樂。

夜晚的禦花園此時燈火通明,不時有穿著統一的梳著髻的宮女提著宮燈引領著身著正裝朝服的官員進入。禦林軍隊列整齊地時不時的巡邏而過,此時宴會尚未開始,官員們帶著家眷三三兩兩的閑話家常,褪去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此刻倒是顯得有幾分其樂融融,可背地裏有多少的陰爭暗奪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到---”

“七皇子到---”

隨著聲音而至的是兩方人,一方人為首之人一襲墨紫色服裝,衣襟邊隱隱繡著金色的雲朵圖案,此人正是將來的儲君,太子齊景熏。而另一邊的為首之人卻是一身藍紫色服飾,衣襟邊同樣繡著金色的祥雲圖案,正是當朝極受寵的七皇子,齊澈。朝堂中兩方割據的陣營的兩個主角,此時正相攜談笑而來,好一副兄慈弟敬的溫馨景象。手足情深的很呐,可身在皇宮,哪有純粹的感情?恐怕隻有當事人才明了其中的洶湧暗流吧··········

“見過太子,七皇子。”眾臣帶著家眷行禮,齊景熏唇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隻是那笑容有沒有到達眼底,那得你自己慢慢揣摩了。一張清雋的臉與齊帝有五分相似。

而一旁的齊澈永遠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隨性而灑脫,風流不羈,迷人的桃花眼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心。

“七弟來的好早。”齊景熏和善的開口,倒真像是一個慈善的兄長,可溫雅的眸中總會劃過的一抹幽光總讓人覺得有些意味不明。

“二哥不也是這麽早嗎,七弟豈有不早的道理?”齊澈似是調侃的回道,可話裏的意思怎麽想怎麽耐人尋味啊。

邪邪的挑起左邊的眉毛,假好以整的看著齊景熏,似笑非笑。氣場絲毫不輸於麵前的兄長,空氣裏彌漫著詭異的氣流······又馬上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好哥們的樣子,然後不理會他,自顧入座。

看著自行離去的齊澈,齊景熏眼眸冷漠而譎異,伸手拍了拍方才被某人拍過的肩膀,似是在抖落沾染的濁物,隨後入座。

沒等多久,便見皇帝身旁的貼身太監總管李公公出現在園子裏,一道尖細的嗓子劃破本就擾雜的夜空:“陛下駕到--,娘娘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俯首,瞬間安靜。

一襲黃袍加身的齊王笑嗬嗬的微微頷首,少了以往的朝廷之上的威嚴,多了幾分柔和,穿過分跪在兩側的群臣百官。身後緊跟著的是一身鳳裝的皇後及明豔照人的麗妃。一個雍容典雅,華貴端莊,一個豔射四方,光彩奪人。分坐在齊王的兩側,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眾愛卿平身。今日寡人設宴於此,乃家常宴,不必拘謹,更無君臣之分,眾卿家隨意即可。”

“遵旨--”整齊劃一的聲音。隨後井然有序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宴會開始,眾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聽歌善舞,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皇上,聽聞大學士的千金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何不叫她獻上一曲,為眾人助助興呢?”麗妃嬌笑的建議到,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的痕跡,舉手投足間,風情盡顯。完全看不出是已經生了齊澈這樣一個皇子的宮婦,可見是保養得極好。

齊王有一瞬的閃神,當即應道:“能得愛妃如此讚美,想必是不可小覷的人兒。”

“可不是,”麗妃滿口讚揚,“前些日子的賞花會,程家千金的才情真正是叫臣妾大開眼界呢!連澈兒也是對她褒獎萬分呢!你說是嗎,澈兒?”麗妃扭頭看向坐在側下方的齊澈,淺笑吟吟。

麗妃的笑容過於燦爛,燦爛的讓齊澈有些抗拒。

“哦?連老七也有欣賞的女子?”齊帝有點意外,連一向眼高於頂的老七也讚賞的女子·······帶著探尋的目光一路朝向齊澈。

不是不明白自己母妃的隱藏含義,隱下心裏略微升起的煩躁,揚眸燦笑道:“嗬嗬,程小姐才氣非凡,齊澈自是自歎不如。”

“哦?那朕到真要領略一下程家千金的風采了!”齊帝興趣更甚,扭頭轉向下座的朝臣,朝著那個較為靠前的座位的主人說道:“大學士,不要把自己的寶貝女兒藏著掖著了。趕快讓眾卿家見識見識吧!”

程自華趕忙出席躬身以應,不卑不亢,“是,臣遵旨,詩詩啊,你就來為陛下彈一曲吧。”一代朝廷忠臣,書生儒氣,不難看出當年亦是風華正茂的意氣風發之人。

此時人群中慢慢浮現出一個緋衣女子,直至完全展露在空氣之下。

眾人靜止了,好美的人兒!臉上帶著清淺的笑容,溫潤柔和,墨玉般的眼瞳似是一泓清水,沉靜淡雅。說不上傾城的美麗,但是就是讓你移不開眼。

向上座的人微微福身,知禮賢淑,大方清雅,“臣女獻醜了。”聲音如清泉出穀,清雅脫俗。

蓮步微抬,坐於宮人早就備好的琴案之前,琴邊的冉冉升起的熏香,氤氳了女子清水般的容顏,更顯得朦朧似幻,恍若天顏。

嫋嫋的薄煙亦是遮住了女子眼下的思緒:在她聽到麗妃提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她就在注意了。注意他的反應,尤其是要聽到他對自己的評價時,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一顆心早已是緊緊的懸著了!緊張、不安、期盼卻又夾雜著怯畏。在種種複雜的情緒輪番折磨了自己好久之後,她終於等到了他的回答。

那時,她隻覺得,那是她從沒有過的欣喜。不,不應該是欣喜,它還不夠表達自己那時的心情。準確的說,那是狂喜才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以前也不乏一些對自己讚賞有加的男子,但是,唯獨對他·····他總是輕易的牽引著自己的情緒。

這,就是所謂的感情嗎?即便是一句話,哪怕是言不由衷,自己還是像個傻瓜一樣的奉若神祗吧。

小心的望向心裏的他:今天,請你能再注意我一次嗎?忘了她,就把目光駐足在我的身上?

緋衣的衣袂水袖輕揚,纖纖玉指柔柔的撫在泛著絲絲光澤的琴弦上,玉蔥像是瓊脂美玉般在月光的浮照下微微通透玉潔,美得夢幻且勾魂。

薄紗水袖隨著纖細手指撥弦的動作劃出優美的弧度。指尖撥彈,一個個優美的音符自她靈動的指尖下傳出,組成一曲**氣回腸的樂曲。

曲聲悠揚,透露出一種期盼和一份期待,像是山間從石縫高處緩緩蜿蜒流淌而下的澄澈清泉,冰清玉潔,純粹潔淨,不染纖塵。靜靜流淌,安然訴說,勾起心靈的柔軟共鳴。讓人不自覺的就沉浸在這一刻的安詳美好之中,不願蘇醒。

一聲輕響,曲終。(唉,蟲子沒有音樂細胞,胡思亂想了幾句,順便夾雜技術語,頂鍋屏蔽···········)

禦花園一片沉默,沒有一絲的聲響。程詩詩抬起頭看著那個男子,看到那個男子傳來的視線,猛的低下頭,麵色緋紅,心如鹿撞。你,終於是注意到我了嗎。

半晌的沉默過後,齊澈伸出了手,清脆的拍擊聲驚醒了沉醉的人們,掌聲和讚美聲一片,連齊王也甚是欣賞的看著程詩詩。

齊澈的唇慢慢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眼中流動著琉璃色的光芒,攝人心魂,讓她移不開眼。

“此曲可有名?”

程詩詩站起身行禮,“回陛下,此曲名為--莫負相思。”

齊王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好一曲莫負相思啊,難道程家小姐亦有相思之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若是有,寡人替你做主了!”

語畢,全場寂靜,也有小聲議論的,想知道這麽美的一個妙人兒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