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馬變惡靈
雲瓊珺這幾天看著顧森忙前忙後，又要端茶送飯又要為她診脈熬藥，忽然發現這已經不是十年那個總是受欺負要自己站出來保護他的小男生了，現在的顧森意外地可靠。但每當她這麽想時，顧森不是灑了湯藥就是自己表演一個平地摔。
雲瓊珺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該說你變了還是沒長大。”
顧森一臉無辜道：“是嗎？從前你眼裏我是什麽樣子？”
“總是哭著鼻子來找我玩，每次都要我去教訓那幫欺負你的臭小子。”
顧森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笑道：“不這樣哭鼻子的話，怎麽能每天見到你呢？”他把勺子遞到雲瓊珺嘴邊，做出哄小孩的樣子，“啊——”
雲瓊珺喝下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會吃飯啦！”她觸碰到顧森的眼神，忽然臉一紅，問道：“你那天到底為什麽親我？”
誰知顧森一本正經道：“啊！你可別誤會了，這望滇是亡靈聚集之地，極陰極寒。哪怕你靈力再強，也會受不了的。我隻是用自己的陰氣給你平衡一下。”雲瓊珺沒聽懂他話裏的邏輯，隻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正經的顧森還是有男色可言的，可惜顧森總是做出稀奇古怪的表情。雲瓊珺多年以來以複仇為目標，嚴於律己，從未接觸感情之事，遇到昔日竹馬的日常溫柔，心裏還是有一點波動。
直到有一天，顧森家裏忽然來了一位姑娘。顧森出去采藥了，雲瓊珺隻好尷尬地問了好。那姑娘長相妖媚，一雙眼睛極為活潑。她蹦蹦跳跳到雲瓊珺的床前，端詳了一會笑道：“顧森哥哥說他撿到一個生人美人兒，果然不錯！”
雲瓊珺還沒開口，顧森就哼著歌進門了，看到那姑娘後，兩人就像通了電一樣先一起跳了個照麵舞。雲瓊珺看著兩個大人開開心心跳那麽幼稚的舞，心情有些複雜。
顧森笑道：“彩兒，你怎麽來找我啦？”
“來看美人兒啊，我們附近都傳開了！”
“喔？這位是我的老相識了，”顧森忽然用手握住了彩兒的手腕，過了一會才道：“你最近脈象又浮了，肯定是不好好吃飯不好好休息！”
彩兒吐了吐舌頭，顧森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去吧，別和大家亂議論我了！”
彩兒又蹦蹦跳跳離開了，雲瓊珺滿心滿肺的槽不知從哪裏吐起，原來顧森對誰都那麽溫柔啊，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話：“不好意思，我想知道……為什麽亡靈也會身體不舒服啊？”
顧森忽然擺出了嚴肅臉道：“這個世界對亡靈的界定與你們的世界不同，死去的人都會來到望滇自行選擇往生。這個世界分為蚩京、米都、繁城、菀邑四大國，其中菀邑的曆代女王都有操控亡靈的特殊能力。因此，有些舍棄不了前世回憶的亡靈會選擇留在望滇成為菀邑女王的手下，相對應的，女王會給予這些亡靈類似於人類的感官。”
“那這些人不就等同於活著的人類了嗎？”
顧森轉過身，低啞著聲音道：“確實他們的一切都與生人無異了，但如果他們再死一次，就會魂飛魄散，為望滇的存在提供養分。”
雲瓊珺不禁感歎道：“每日無聲無息，受盡痛苦，還不如忘卻一切再去往生，”顧森點點頭，雲瓊珺續問道：“那你呢？你也不選擇往生嗎？”
顧森撓撓臉，轉身笑道：“我就比較特殊了……這個世界除了四大國的鼎立和生人接觸不到的望滇，還有灰色地帶，那就是蠱森。蠱森協調世間萬千植物，通過對生靈的把控調節人類的生存狀態。我算是蠱森的一員吧！”
雲瓊珺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便打趣道：“那你是不是有特殊能力了？”如若如此，自己在這個世界可以沒有性命之憂了。她雖然一身武藝，但已經疲於為保命而提心吊膽。
“這個……不瞞你說，因為我已經死了，所以我走不出望滇，無法與生人的世界接軌了。”
雲瓊珺給了他一個白眼，顧森趕緊露出小狗狀說道：“但是沒想到你來了！有了你天生強大的靈力，我就能依附著你去到生人的世界了！”
“是嗎？那你可要答應我，為我找到回到我的世界的辦法！”雲瓊珺笑著伸出了小拇指，“小時候常玩的，拉鉤上吊……”
顧森怔了一下，兩人重逢還沒幾天，雲瓊珺竟然那麽著急地想要回家了。他勾住她的手指笑道：“一百年都不變。”
“我現在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動身？”
顧森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這個……跟我用陰氣平衡你在望滇的靈力一樣，你要帶我出去，就要用同一種方法幫我平衡靈力……”
“你說什麽！”雲瓊珺下意識地撈起枕頭向顧森打去，顧森一邊笑著討饒一邊逃出了門。
“顧森哥哥，你日子過得好清閑呀！”彩兒站在門口輕笑道。
顧森被嚇了一跳，“你這丫頭怎麽躲在這裏，聽牆根嗎？”
彩兒調皮地笑了笑道：“我怎麽聽牆根，也沒有某些人誆騙美人兒要親親來的陰險。我住在望滇一百多年，從沒聽過要通過接吻來平衡靈力的。”
顧森趕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道：“你可別讓雲兒聽到，不然我非被揍死不可。”
彩兒掙脫開來道：“你可別隻顧自己春花秋月，忘了我們的當前的任務和永恒的使命。”
“我當然不會忘，”顧森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繼而又軟了幾分，“你不必擔心這一點，雲兒過去沒喜歡過我，現在也不會。”
“滅門之恨，殺親之仇。背負這些的人，怎麽可能還會隨便傾心別人，”彩兒拉過顧森的衣領，湊到他麵前咬牙切齒地說：“這些事她不該忘記，我們也不該忘記。”
雲瓊珺還想著顧森許久未歸，是不是自己控製不好力道又下手重了。她剛要下床，就見顧森風風火火地開門進來問道：“你是不是現在就要走？”
“越快越好。”
顧森捧住雲瓊珺的臉，忽然吻了下去。這次的吻一點都不凶猛，隻是在雲瓊珺嘴上點了一下。雲瓊珺看到顧森臉上一閃而過一種從未見過的表情，冷漠地令她快認不出。她愣住了，搜刮記憶，想起在滅門後，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也是這種神情。
顧森故意做嫌棄狀抹了抹嘴道：“好啦，我們可以上路了！”
雲瓊珺笑道：“你還敢嫌棄我了？快給我出去，不許偷看，我要換衣服了！”
雲瓊珺整理好衣襟出門，發現顧森不知何時已換去了平時常穿的淡綠素袍，換上了一身華麗的長袍，腰跡別著許多玉佩之類的飾品，頭髻用一根綠玉釵固定住。行為舉止間有了一絲不同的華貴氣質。
“那麽臭美哦？外麵也沒人能看見你吧。”雲瓊珺打趣道。
“誒，這你就不懂了！”顧森帥不過三秒，又換上了一副滑稽的麵孔，“菀邑的現任女王菀清容姿過人如雪蓮一般純淨動人，我可是聽聞許久了，萬一我們能遇到她呢？我可得打扮地好看點兒。”
雲瓊珺不禁笑出聲來，想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那麽放鬆地和朋友開玩笑了，而顧森還是一如既往地懂得逗她開心。
兩人上路了，依照顧森的規劃，要先去離望滇較近的米都。雲瓊珺還是第一次出門好好地看一看望滇，在煙霧稀疏的地方，草木鮮花欣欣向榮，沒有四季之分。而那潭往生之水不管從什麽角度看，都是煙霧繚繞看不到邊際。住在望滇幾百年的亡靈間流傳著一句諺語：“望滇之水終將漫布人間。”
一路上雲瓊珺一直在聽顧森介紹這個世界，並盡快地轉化自己的世界觀。這個世界雖說都是古人打扮，但也有不少先進的技術，不僅亡靈同在世界的望滇之地，人們還與猛獸精怪為伍。這些東西絕大部分都盤踞在蠱森之中，這也是為什麽，即使蠱森也位臨望滇，他們卻選擇了去米都。
米都是路上最強大的國家，致力於發展軍事和武力，舉國上下都很好鬥。蚩京則是第二大國，一直秉持好禮仁德的國風，曆代君主也都賢德有為，與別國保持表麵上的和平來往。繁城是最富有的國家，國民普遍智者化，善於研發武器和生活用品，以向各國出售武器而大發其財。菀邑是最神秘的國家，非不得已不與外界來往，曆代掌權者都是女性，在國境之內女性擁有比男性更多的權利。
“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四國保持著最平衡的邦交關係。但是近年來關於四國不和的傳聞越來越多，幾乎沒有一個人不在討論時光回廊。”
“時光回廊？”
顧森點頭道：“有這麽個好東西，大家不搶才怪。四國國王表麵上不感興趣，實則都掌握了很多情報。要找到時光回廊，就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雲瓊珺不愛殺人，搜取情報是她最拿手的事情。隻是據顧森所說，這個世界的亡靈都聚集在望滇，那麽自己就失去了套取情報的一項技能。
“不是的，”顧森微微一笑，“外麵的世界也有亡靈的，隻是在望滇聚集的，都是生前十惡不赦的靈魂，”顧森微微一笑，“也包括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