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開

從蠱森去蚩京路途遙遠,但有饒翰陪著,雲瓊珺並不感到無聊。

與顧森不同,饒翰屬於那種謙謙公子的類型,談吐舉止都溫文爾雅,在旁人看來或許會有些乏味,但落在雲瓊珺眼中卻是賞心悅目,因為那正是饒翰所吸引她的地方。

“幹嘛這麽看著我?”馬車上,饒翰見雲瓊珺一直盯著他看,眼皮微挑問道。

雲瓊珺眨了眨眼:“因為你好看啊。”

饒翰怔了一下,隨後輕笑:“這話也就是我聽著了,若是在米都,你這麽說可是會讓人覺得,你是在說我沒有男子漢氣概。”

米都尚武,凡是男子皆以魁梧為榮,被人稱讚好看卻是有貶低的意味。

雲瓊珺眨了眨眼睛說道:“男子漢氣概又不是看外表就能夠看出來的,有些人麵相實誠,卻是偷雞摸狗之輩,有些人麵相奸詐,卻是忠勇之士,凡事又不能一概而論。”

“不錯,以貌取人乃是偏見。”饒翰驚訝地看了雲瓊珺一眼,拍手稱讚道:“在米都的時候就聽說你以一己之言得眾人稱讚,今日聽到你的這番言論,卻是有大將之風。”

雲瓊珺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將軍?”

聞言,饒翰不由愣了一下,隨後笑道:“做將軍綽綽有餘,不過我可是不舍得讓你去,萬一你要是受點傷,我可是會心疼的。”

一番話讓雲瓊珺心裏比吃了蜜糖還甜,點了點饒翰的鼻子說道:“你就會撿好聽的說。”

饒翰微微搖頭:“我可不是在說甜言蜜語,而是在說心裏話,不信你摸摸看。”

“摸什麽?”雲瓊珺疑惑道。

饒翰抓起雲瓊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說道:“嘴巴會說謊,但心卻是不會說謊的,你看看我的心有在說謊嗎?”

雲瓊珺在現代生活了那麽久,觀念還沒有改變過來,被饒翰抓著手卻也不覺得臉紅,隻是感受著那強有力的心跳,麵頰卻不覺掛上了一絲粉色。

她急忙把頭撇到一旁,掀起馬車窗上的布簾,朝著外麵看了一眼,見周圍的景色已經越發不同起來,問道:“就快到蚩京了?”

饒翰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微微搖頭:“還沒,應該還有兩天的路程才會進入蚩京境內,怎麽,等不及了?”

雲瓊珺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隻是坐了好幾天馬車,有些乏了。”

“乏了就休息休息。”饒翰說了一句,衝著外麵喊道:“停車,今天就在這裏紮營。”

饒翰帶來的人手都是個中翹楚,包括隨行的廚子都是從宮裏帶出來的,一應事物都不用他們兩個人插手,很快就把營地搭好了。

雲瓊珺並不習慣坐馬車,接連做了好幾天,她感覺自己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坐在帳篷旁邊,竟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好聽的琴聲,睜開眼就看到饒翰在她不遠處盤膝而坐,腿上放著一把琴,那修長好看的手指正在熟練地撥動著琴弦。

這曲子是什麽雲瓊珺不知道,但卻能夠感受到曲子中那恬靜的氛圍,聽著這曲子,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一汪靜止的湖水中,隻感覺清涼舒爽,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不知不覺一曲已經彈完,饒翰也發現雲瓊珺醒來,衝著她笑了笑,雲瓊珺才恍然回過神來,問道:“這曲子叫什麽名字?”

饒翰笑道:“隻是隨心而彈,並沒有名字,你若是喜歡,倒是可以給它取一個名字。”

雲瓊珺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可不會取名字,若是交給我來取,讓人聽到怕是會說,這麽好聽的曲子,怎麽會取了這麽難聽的名字。”

看著雲瓊珺嬌俏的模樣,饒翰啞然失笑:“怎麽會,隻要是你取的名字,就一定是配得上的。”

“還是算了吧。”雲瓊珺搖頭,她可不想毀了這麽好聽的曲子,不過她倒是有一個主意:“你有想到給這首曲子作什麽詞嗎?”

饒翰挑了挑眼皮,問道:“你有什麽好的主意?”

雲瓊珺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你再把曲子彈一遍,自然就會知道的。”

見她想要吊自己胃口,饒翰笑笑也沒追問,手指輕輕放在琴上,再次彈了起來,與此同時,雲瓊珺那邊也傳來了動聽的歌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饒翰的曲子靜謐動聽,配上這首水調歌頭卻是剛好,先前雲瓊珺就已經想到了。

雲瓊珺的聲音細膩婉轉,這水調歌頭從她的口中唱出來,更是增添了幾分空靈。

而饒翰卻是被這首詞給鎮住了,一邊彈著琴,一邊在心中把這開頭幾句默念了一邊:“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把酒問青天……好一句把酒問青天啊。

饒翰感慨著,雲瓊珺已經接著唱了下去:“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歌聲入耳,饒翰一時間有些恍然,心中有些莫名的滋味,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隻是覺得有些傷感。

他們兩人一人彈著琴,另一人和著琴聲唱著詞,兩人又是郎才女貌,那畫麵簡直美輪美奐,讓人忍不住想要永遠留在這一刻。

不知不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欣賞起這難得的美景來。

隻是有一個人,卻沒有心思欣賞,反而是心裏麵充滿了苦澀,這個人就是顧森。

從雲瓊珺他們離開的時候,顧森就一直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頗為辛苦,但卻他並不覺得怎麽樣,在他的心裏,沒有什麽能夠比得上雲瓊珺重要的。

可是當他看到兩人一彈一唱,而且雲瓊珺唱的還是水調歌頭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恨不得衝過去打斷他們兩人,可卻又不能。

遠遠地看著雲瓊珺,顧森發出無聲的歎息,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他擔心自己再看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營地中的兩人並不知道顧森一直跟著他們,饒翰的琴聲逐漸到了尾聲,而雲瓊珺也剛好唱到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饒翰喃喃重複了一遍,拍手稱讚道:“妙,簡直妙極了。”

聞言雲瓊珺臉上不由一紅,這詞的確是妙,可卻隻是她借來的,被饒翰這麽稱讚,她都有點想找個縫隙鑽進去了。

“不過……”緊接著饒翰話鋒一轉:“你這詞裏麵有一處我卻不喜歡。”

“啊?”雲瓊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問道:“哪裏有問題嗎?”

饒翰搖頭:“不是有問題,隻是不喜歡……我欲乘風歸去……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麽辦?”

雲瓊珺還以為他是覺得哪裏不好,沒想到會聽到一句情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隻是詞而已,不用那麽上心吧?”

饒翰卻不苟同:“詞和琴一樣,琴聲乃是有感而發,和著琴聲的詞自然也是如此。”

頓了頓,饒翰看著雲瓊珺說道:“答應我,不要離開。”

看著饒翰那明亮的眼睛,雲瓊珺的心砰砰亂跳,忙不迭地點點頭:“我不會離開的。”

得了雲瓊珺的承諾,饒翰終於放下心來。

經過一天的休息,雲瓊珺終於恢複過來,一行人再次上路。

兩天的路程不算近,但卻也是轉眼即逝,眼看著就要進入蚩京,一想到這就是饒翰的國家,雲瓊珺就不覺有些興奮起來。

而與她相反,顧森卻是越發覺得苦澀。

站在遠處的樹林中,看著他們一行人逐漸進入蚩京境內,顧森長長的歎了口氣,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隻是沒想到,他剛一回到蠱森,就從覓林那裏得知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你是說雲兒有危險?”當聽到覓林說饒翰可能有問題的時候,顧森頓時就坐不住了。

若是饒翰有問題,那雲瓊珺豈不是羊入虎口?

不行,他必須要去告訴雲瓊珺!

但還沒等他有所行動,覓林就攔住了他:“我隻是說可能,但並不一定,也許是我的感覺出問題了也說不定。”

覓林是萬年古木所化,可以通過這世間的一草一木得知外界的動向。

草木不同於人,它們對於任何氣息都非常敏感,從它們傳回來的氣息中,覓林感覺到饒翰身上似乎有著另一種氣息,陰冷的氣息,但感覺又不明顯,像是錯覺一般,所以他也不能肯定,饒翰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那就夠了!”顧森說道。

覓林搖頭說道:“你不用著急,當察覺到饒翰可能有問題的時候,我就在雲瓊珺的身上放了我的一片葉子,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覓林是萬年古木,他身上的葉子經過煉化就是法寶,放在雲瓊珺身上的那一片,他注入了大量的靈力,一旦察覺到雲瓊珺有危險,就會自動觸發防禦機製,保護雲瓊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