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初相見
蒼涼的空氣還沒回暖，已經有幾隻北歸的大雁壓低翅膀掠過上空。
換季又重逢。
顧森惡狠狠的盯著菀萍，站在與她不足一尺的地方，壓著嗓音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已經恢複靈力，足夠對付你。”
菀萍作出一副剛知曉的模樣，“哦？那恭喜你恢複靈力，不過也請你記住，我是不會傷害雲雲的。”
“可是你一而再地做出挑戰。”顧森步步緊逼。
“不，你多慮了，我隻是想見見我的女兒。”
“我倒希望事實如此。”
“事實確實如此。”
簡短淩厲的話語交鋒，寒地起，眼神止。
菀萍沒有再與顧森言語，繞過他迎上菀清。
“終於見到你了。”菀萍握著菀清的手，滿臉堆笑，“來，跟我過來。”
菀清心裏指引的聲音消失不見。
原來如此。
眼前宮殿，雖物是人非，但似乎跨過去便可以重新開始。
菀清覺得上天還是眷顧她的，不然怎麽會派菀萍來救她，數百年的牢籠恰巧在此時解開，還帶她回了菀邑宮，菀清愈發得意起來。
一種得以歸來複仇之感油然而生。
菀清笑著回握菀萍的手，激動說道，“能和您在這兒見麵，我真是太開心了。”受到菀萍的的邀約進宮去，便又緊緊拉住她的胳膊，生怕抓不住。
看著兩個人手挽手進了宮殿裏麵，顧森眼神充滿寒意。
來者不善。
菀邑大臣遞上來的奏折胡亂堆在地上，小山一般，大事小事都要過問一遍。通宵成了家常便飯，雲瓊珺隻覺得看不到處理完公務的日子。
侍女端上來的茶又涼了，雲瓊珺也沒空閑喝，隻好送回去，重新沏一杯繼續候著。
宮殿裏安靜如常，誰也不敢打擾焦頭爛額的菀邑女王，除了此刻突然闖進來的菀萍。
菀萍渾身上下洋溢著開心，沒打招呼直接拉著菀清來到雲瓊珺麵前，“雲雲，你瞧誰來了。”
雲瓊珺正因為公務煩躁，不成想菀萍過來添堵，頭也沒抬，悶氣道，“別來煩我。”
菀萍有些尷尬，看了看菀清，示意她別在意。
菀清倒一點也不在乎，她端出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附身坐到雲瓊珺旁邊。
“姐姐，是我呀。”
雲瓊珺一怔，隨即冷笑，“你來做什麽。”
菀清的突然出現，雲瓊珺不是沒想過，畢竟她也不覺得這個女人會善罷甘休，不過菀清也的的確確沒什麽太大的威脅，雲瓊珺也就沒把她放在心上。
現在能來到菀邑宮殿，約莫是托了菀萍的關係罷，越發捉摸不透這個人了。
“我來看看姐姐啊，許多日子沒見。”
“這便是看過了，你離開吧。”雲瓊珺一丁點情分也不想同她講。
菀清也沒想過怎麽接她的話，隻得去看菀萍。
菀萍見勢，繞過這個話題道，“雲雲，我看你整日忙於公務，疲憊不堪，菀清是前菀邑女王，有些經驗，多少能教導你。”
話說到“前菀邑女王”的時候，菀清心中一緊，暗暗握緊了拳頭，片刻又悄悄鬆開，附和道，“是啊，你這樣處理是沒辦法及時處理完的，我來告訴你怎麽做。”
說著便要取過雲瓊珺手裏的折子。
雲瓊珺心中已經不悅很久了，聽著兩個人一唱一和，實在惱怒，一把推開菀清。
“我該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指點！”
聲音不大，卻有敵意。
身邊的侍女跪成一片，嚇得不敢出聲。
雲瓊珺回過神來，自覺情緒有些激動，歎口氣，“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幾位侍女應了，匆匆收拾好退了出去。
雲瓊珺瞪了菀清一眼。
警告她這是我的領域，你不能碰。
菀清一時沒了動作，站起來後退幾步，菀萍以為她受了氣要走，忙想上前拉住她，還沒碰到，菀清一個大勢跪在地上，朝著雲瓊珺哭哭啼啼道，“姐姐是還在為之前的事責怪菀清嗎？”
雲瓊珺委實嚇了一跳，菀清這是要搞哪一出。
“當初是我太不懂事，犯了錯，現在我也很後悔，總想著彌補姐姐。”
菀清伏在地上，抽抽搭搭。
“前段日子實在找不出時間來向姐姐認錯，這回恰好能見麵。”
菀萍詫異道，“你們之前有什麽過節嗎？”她當然知道過去種種，但是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總顯得好說話些，也能讓雲瓊珺認為她和菀清之間並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雲瓊珺當了真，冷眼道，“問你的好女兒吧。”
菀清直起上身，坐在小腿上，雙手攥著衣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貪心王位，不該作出對姐姐使陰謀詭計。”
“對自己的姐姐使陰謀？真是大逆不道！”菀萍轉到菀清麵前，“你怎麽變成這種人了！”
“我錯了，我現在改過自新了。”菀清抓著菀萍的裙角。
“沒想到我不在的時候，我最愛的人相互勾心鬥角，在我留下的王宮裏上演一場爾虞我詐的好戲。”
“那都過去了，我願意彌補！”菀清跪著向前掙紮幾步，“以後我們會是好姐妹的。”
菀萍甩開她，轉過身，“你現在發誓，永不覬覦王位！”
永不？怎麽可以！怎麽可能！
憑什麽是她雲瓊珺為王？
憑什麽！
菀清想抬起頭來，指著雲瓊珺問問，她菀清可有差在哪兒？不過是運氣不濟罷了。可是她抬不起來，心裏的聲音逼著她低頭，逼著她張口，一字一句。
“我！菀清！在此發誓永不覬覦菀邑王位！如有違背，生而遭萬人唾棄，被厲鬼纏身，不得安寧，死而墮入地獄，不得轉世！”
雲瓊珺隻覺得好笑，真是什麽話從菀清嘴裏說出來都令人無法相信半分。
菀萍瞧見雲瓊珺依舊翻看折子也不說話，先說道，“雲雲，你看菀清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也受到了懲罰，不如試著原諒她如何？”
“原諒？她做的那些事就這麽被一筆勾銷了？”
“那就留下她，慢慢清償自己做的惡。”
雲瓊珺放下手裏的筆，歎口氣，“我無意與她多糾纏，如此，菀清，我為你在菀邑置辦一處良宅，你且離去吧。”
菀清自然不甘，菀萍則搶先一步，“雲雲，怎麽能說這種話，你是一代菀邑女王，該有女王的氣度，對於前任菀邑女王，更不得怠慢，更何況她是你的妹妹！”
“她對我出手的時候又何曾想過我是她的姐姐？我不殺她，還於以良宅相送，已是仁至義盡！”
“菀邑女王，不該小肚雞腸，看來你還不做不到一個女王應該有的品性，我對你太失望了。”
說罷，也不聽雲瓊珺說更多的話，拂袖而去。
偌大的殿裏隻剩雲瓊珺菀清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時之間有點尷尬。
雲瓊珺索性不管她，隨她去吧，又自顧自處理起公務。
沒了菀萍，菀清更是不想多與雲瓊珺說半個字，但此刻自己還是擺出一副認錯的態度，就這麽站起來略顯無禮，弄不好前功盡棄。左右不盡心的菀清陷入糾結，她得等一個契機，順勢離開。
原以為會等上些時間，卻不想不消片刻便有人闖了進來。
來人正是顧森。
他先看著殿內的侍從被遣出來，接著菀萍一臉怒氣離開，卻不見菀清出來，心中不免擔憂，莫非雲瓊珺和菀清起了衝突？
他實在不安，殿內越沒動靜心越慌張，這才闖進來查看情況。
動作有些大，驚得殿內兩人齊看向顧森。
“你怎麽突然來了？”雲瓊珺茫然。
顧森見她沒事，安安穩穩坐在桌前批閱文件，心中鬆了一口氣，“沒什麽，想過來看看你。”
顧森瞥了眼菀清，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不便多說，隻徑直走向雲瓊珺。
菀清方才看見顧森心中就一陣激動，這會兒他又站在自己麵前，菀清竟有些雀躍。
要知道，她可是穿上嫁衣與顧森許過天地，朝朝暮暮，這個人都沒離開過自己的心。
之前天翻地覆鬧過一回，流亡四方不見安寧，而今一切若能重頭再來，他顧森是不是要站回原來的位置，與自己執手偕老？
何況一紙婚約豈能兒戲？
菀清不信顧森能全然把那當做演戲，他不會對自己沒有一點愛意。
菀清無意識站起身來，朝著顧森走過去，她就要能過碰到顧森了，臉上的笑揚起來。
方才做的沒白費。
一瞬間，顧森不知有意無意躲過她的指尖，徑而越過菀清。
笑容僵在臉上，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身邊的對話傳來。
“我擔心你受委屈。”顧森摸了摸雲瓊珺的頭發，“你性子急。”
“我還是很有分寸的。”雲瓊珺撇撇嘴，“不過還好有你一直在我身邊。”
我才能變成今天的我。
顧森淺笑，“很累吧，我給你揉揉肩。”
雲瓊珺點點頭，二人一個為之輕按肩，一個批折子，幾柱清香繚繞，好不美妙。
繞到菀清身邊，便變了味兒，心中淌了血下來。
原來當日的事，世間隻有我傻傻的記在心頭上，作了真，盛大的婚禮不過是看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