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如死灰
蚩京王宮內,饒翰正在自己的宮殿裏處理事務,突然間蚩鈺一道諭旨下來,召見饒翰入殿,饒翰不明所以,訥訥地跪下接旨。
此時父王為何會突然召見他?饒翰心裏的預感突然有種不祥感,就近幾日的事情來看,大約和雲裳或雲瓊珺脫不了幹係。
蚩鈺召見,容不得他多想,饒翰趕忙換好衣袍,隨著宣召的隨從一同去了蚩鈺的宮殿。
宮殿裏有饒翰的父王蚩鈺,有王後、雲裳,還有雲瓊珺,饒翰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大殿內,一看這些人,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沒有錯,那兩個女人都在場。
饒翰大步流星跨進了殿內,跪下對高高在上的蚩鈺和王後行禮,“兒臣參見父王,王後!”
“翰兒快起來吧,今日叫你過來就是想同你聊聊家事,你不必緊張,到雲姑娘的身旁入座罷。”蚩鈺對饒翰笑道,嘴上的胡子一動一動,看起來很是慈祥可親。
“是,謝父王。”饒翰規矩地按照父王的意思入座,轉身時故作無意瞄了雲瓊珺一眼。
雲瓊珺完全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因為自饒翰進殿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睛也幾乎沒有離開饒翰身上過。
饒翰的眼裏飽含寵溺和笑意,雲瓊珺看得春心**漾,她喜歡兩人這樣的對視,她希望他們倆能一直這麽安安穩穩的。
可是今日蚩鈺突然宣她進殿,而且殿裏還有雲裳,雲裳對她的態度她自己心知肚明,和她在同一個殿內,雖然地方空曠,可還是有些拘謹不自在。
蚩鈺和王後兩人斷斷續續地和她們聊著,這番與君王的談天也不是很自在,她完全摸不透大王要做什麽。
直到蚩鈺又派人去宣了饒翰,那是雲瓊珺心裏咯噔一下,為何還要宣饒翰?他們三人在一處的情形最為尷尬,她不喜歡……她同樣也有了不好的預感,肯定要有事發生。
雲瓊珺看著饒翰瀟灑地入座,雖坐在雲裳的身旁,饒翰卻沒同她打一聲招呼。雲瓊珺和那人之間隔了一個雲裳,她也不好再斜眼去看,隻好坐直了身子。
“翰兒,你身為太子,這些年來陪你父王處理國事,肯定很累吧?”王後竟然關心起饒翰來。
饒翰知道她絕不是真心的,隻再對著王後行一個禮,“謝王後關心,雖然辛苦,但這是翰兒該做的,談不上累。”
雲瓊珺再偷看了饒翰一眼,他說話的堅決和氣度,讓她心裏一陣舒坦。
雲裳也眯起眼睛去看饒翰,再心滿意足地笑了。
“翰兒果然不同他人,你父王教的好。”王後欣慰得笑了笑,可是在饒翰眼裏,她笑得假極了。
“謝王後誇獎。”饒翰仍然冷冷地。
“翰兒都長這麽大了,是不是該給他安排個枕邊人了?不然這太子妃的位置空太久了,翰兒也沒個人服侍。”王後知情達理地看向蚩鈺。
一直未開口的蚩鈺終於說了話,“是啊,翰兒確實不小了,這等事王後做主就好了。”
“好呀,那翰兒,你看雲裳姑娘怎麽樣?恰好她也對你一片癡心,本宮就將她許配給你做太子妃如何?”王後突然看向了饒翰,不等饒翰反應過來就將雲裳塞給了他。
饒翰咬著牙,他能猜到這定是雲裳和王後合謀的陰謀,可王後始終是王後,而且她說的那麽直白,如今若拒絕了她,那以後自己和王後的關係就會生些嫌隙,辦起事來就不那麽容易了。
畢竟以後父王和自己還得用得著王後,看父王都同意了,饒翰不好拒絕,也不好推辭,隻好咬著牙站起身來,走到殿中央去,對著王後一拜,“謝王後記掛,王後安排的婚事,定是無可挑剔的,翰兒聽從王後的安排。”
計謀達成,座上的王後和座下的雲裳心裏都樂開了花兒。而最外邊的雲瓊珺卻一個人暗自傷了心。
當王後說出要將雲裳許配給饒翰的時候,她的腦袋裏就出現了一道雷電,把她的心都劈得生疼。她沒想到雲裳竟然去求了王後幫忙。
雲瓊珺的心裏還抱了一絲希望,若饒翰拒絕了這門婚事,那王後也不可能強加給他的,那她和饒翰就還有可能,她抱著那一點點希望繼續聽兩人的對話。
誰知饒翰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欣然接受了這門婚事,雲瓊珺的心裏如刀絞一般痛,如醋溜一般酸……原來是她多想了,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本以為饒翰會不喜歡雲裳,可是當談及婚事的時刻,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雲裳,想來自己之前與他的種種算什麽,也真是可悲……
饒翰回稟完便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他偷看了雲瓊珺,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異樣,可是雲瓊珺再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也許她心裏會有些難受吧,也許雲瓊珺是喜歡他的吧……可是王後與父王的命令,饒翰又怎可違抗,他也悄悄低垂了眼簾。
雲裳暗中和王後對視了一眼,臉上寫滿了感激和興奮,想著她日思夜想的人兒就要與自己成婚,她怎能不高興。尤其是看到了雲瓊珺那張黑臉,她更是得意,到頭來雲瓊珺還是沒能鬥得過她,到最後還是她贏了。
“好,既然王後和翰兒都同意了,那這婚事就定下了,至於婚期嘛……還不急,咱們另外再挑日子來慢慢選。”蚩鈺開口附和道。
雲裳走到殿中央,翹著嘴角對著殿上跪拜下去,“謝大王,王後,雲裳領旨謝恩。”
這時候雲瓊珺也突然站起身來,走上前去,臉色不是很好看,“稟大王王後,瓊珺身體有些不舒服,還請大王王後允瓊珺先回去歇歇。”
“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趕快回去罷,順便找個太醫瞧瞧。”蚩鈺允了。
“謝大王,瓊珺先恭祝雲裳姑娘和太子殿下新婚大喜,百年好合。”雲瓊珺又轉身對著側座的兩人頷首行禮。
雲瓊珺臉上盡是苦澀的笑,顧墨然都看在眼裏,一陣心疼。
雲裳得意地站起身來,積極地回應雲瓊珺一個禮,“雲裳謝過雲姑娘的祝福,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便快些回去罷。”
雲瓊珺再頷首,被竹清攙扶著走出了殿門。
既然一切都已成定數,既然他們兩人已圓滿,眾人慶賀,那她一個局外人待在裏頭還有什麽意思,她越想越覺得今日的事情對她來說就是個大大的嘲諷。
竹清看出來雲瓊珺臉色不好,也急切地關心著,“小姐,您哪裏不舒服,沒事吧?”
“無礙。”雲瓊珺一臉苦澀地搖搖頭,兩人攙扶著回了雲瓊珺的寢宮。
雲瓊珺回到房間後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她一人就訥訥地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耷拉的一張臉。
她在等饒翰來,他今日的舉動讓她驚訝失措,他竟然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和難堪,那個之前處處針對她的女子,就那樣順理成章地和饒翰成了未婚夫妻。
竹清心疼地看著她,給她上了兩次茶,一次飯菜,可雲瓊珺都沒動過,她就那麽呆呆地坐著。
雲瓊珺期盼著饒翰來,即使結果已定,她還是希望饒翰能來找她,給她個解釋,或是道歉,那樣她也好明明白白地、心甘情願地去成全他們。
然而她等了整整一晚上,從天明到天暗,再從天暗到天明,雲瓊珺終是沒等來饒翰的身影。
到第二日太陽升至正空時,她終於放棄了,她不要再等他了,他已是有未婚妻的人,昨晚不知是不是在那個女子的**迷失了心智……他哪裏有閑工夫來找自己解釋。
雲瓊珺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再也不徘徊了,嘩啦啦就從眼眶裏流下,像一條小溪一樣。
她哭得聲淚俱下,撕心裂肺,哭模糊了雙眼,哭花了昨日化的妝。
一旁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竹清在雲瓊珺的哭聲中醒來,她慌了,她是頭一次見小姐這麽哭,她或許懂小姐的心痛,但又不是很懂。她隻得木訥地走到雲瓊珺的身邊,輕輕地拍著她顫抖地肩,輕聲地安慰她,竹清又心疼又手足無措。
饒翰一人站在寢殿的窗前,望著窗外的麻雀發了呆。
昨晚他並沒有去雲瓊珺所謂的女子**快活,雲裳並不是他喜歡的女子,他憑什麽與她同床共枕?憑什麽對她喜笑顏開?
但是父王與他是兩個有雄心壯誌的人,他們共同的目的,無非就是得到整個世界。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犧牲掉任何人,甚至是身邊最親最近的人。
然而對於雲瓊珺,在看到她失落的眼神的那一瞬間,饒翰微微心動了,他的心裏突然萌生出一點點的不舍。可是最終,他仍然隻能毫不猶豫。
他知道王後和雲裳的計謀,但是他和蚩鈺為了王後手中的那份藏寶圖,他懂父王的意思,他必須服從,必須哄王後開心,這樣以後他們行動起來才更方便。
蚩鈺一直想得到那份神秘的寶藏,為了蚩京的雄途偉業,饒翰絕不可能讓它毀在他自己手上,毀在兒女情長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