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微妙。
剛剛發生的事,張母還沒有回過神來。
她之所以努力地撮合張好夢和韓向文,是因為韓向文的家世非常好。抱上韓向文這條大腿,她的後半輩子就無憂了。
而我,在她眼中,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罷了。麵對韓向文,我隻有被拿捏的份兒。因此,隻要韓向文親自出馬,想帶走張好夢,不就是小事一樁嗎?
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王棟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居然就這麽輕鬆地解決了韓向文。甚至,韓向文連與王棟爭辯的勇氣都沒有。由此可見,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實在太大了。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來王棟是在為我出頭。她也想通了,為什麽我會有恃無恐。原來,我確實是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她和韓向文,不過是搞笑的小醜罷了。
她慌了!
她第一次後悔,自己不該這麽刁難女兒。
本來她會有一個比韓向文好數倍的女婿,結果由於她這令人無語的愚蠢操作,女婿沒了,反而多了個招惹不起的仇敵。
接下來,她會有什麽下場?
她不敢想象。
“小,小周。”回過神來的張母,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容,“其實我們之間,有點誤會,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打斷了張母,“你的真麵目,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你再惺惺作態,隻會讓我更惡心。”
張母低下了頭。
此刻的她,終於想起“羞愧”二字怎麽寫了。
“這些年你對好夢怎麽樣,你心知肚明。婚姻的失敗,讓你很討厭好夢,我不是不能理解。盡管我很心疼好夢,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計較什麽。我們的生活又不是缺你不可,大家各過各的,不是挺好的嗎?”
說著,我歎了口氣,“唉!可惜,這隻是我自己的單純想法。我們沒有去招惹你,可你卻偏偏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就納悶了,好夢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怎麽就忍心這麽對待她?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連個畜生都不如嗎?”
“不要......”張好夢拉了拉我的胳膊。
她覺得我罵得過於難聽了,她聽著很不舒服。
我倒不這麽覺得。
如果沒有我,這件事會是什麽結果?
張好夢必然會落入韓向文的手中。
別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實內心很剛硬。若是被張母和韓向文逼迫,絕望之下,說不定她會做出很極端的事情來。傷害別人她做不到,傷害自己,她還是下得去手的。
所以,我罵的這些,還算是輕的!
要不是怕張好夢傷心,我就不是罵罵張母這麽簡單了。
“你看看!你女兒還在為你著想!”我怒聲道,“這麽好的女兒,你竟然狠心傷害她!”
“小夢,對不起,媽媽錯了。”張母抓住了張好夢的手,模樣還算誠懇的說道。
“少來這套!”我撥開了張母的手,“不管你的認錯是真心,還是假意,都給我收起來!好夢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回心轉意。之前的狀態就挺好的,你不用理會好夢,好夢也不用理會你。誰也不幹涉誰,把彼此當成陌生人就行了。”
“可是......”
張母有點不死心。
她想緩和與張好夢的關係,這樣一來,不就是傍上我這棵“大樹”了嗎?
她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
哼!
她想得美!
這種人,我是不會給她任何機會的。
“沒有可是!”我冷聲道,“這次看在好夢的麵子上,我就放過你。但你給我聽好了!以後,離好夢遠點!如果讓我知道,你偷偷地糾纏好夢,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別以為我是在嚇唬我,我這個人,說到做到!”
“我,我知道了。”
看我這麽強勢,張母隻得應道。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我拉著張好夢,離開了淩雲軒。
滿桌子的佳肴,一點沒動。沒辦法,看著張母,我實在是沒有胃口。
張好夢有些沉默,臉上的痛苦遮掩不住。她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我知道,對於我的處置,她心裏並不是很滿意。
沒有的東西,總是渴望。
她渴望母愛。
所以,如果讓她選擇,她會原諒張母。
我理解她,因為我和她一樣,同樣渴望著母愛。可理解歸理解,我還是要讓她和張母劃清界限。
“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問道。
“沒有,我怎麽會怪你呢?”張好夢連忙說道,“我隻是看到她這樣,心裏堵得慌。”
“你想給她個機會?”
“如果可以......”
“不可以!”我斷然道。
張好夢愣了愣。
她沒想到,我會這麽強硬。
“你和她的事,本來我無權幹涉。但既然你選擇讓我來應付,那我就有權做決定!或許你覺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她誠心悔改,你就能原諒接受她。可你有沒有想過,她的誠心,究竟是不是真的?她討好你,為的是你,還是我?”
張好夢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我跟你說過,我活不長。我能護你多久,我也說不準。”我輕聲道,“等我走了,沒人護著你了,她再這樣對你,你該如何應對?我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所以才要讓你跟她徹底撇清關係。最起碼,我走的時候,不用擔心牽掛著你。”
“對不起!對不起!”張好夢驚慌地抱住了我,眼淚奪眶而出,“我沒有體會到你的良苦用心,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太自私了,隻想著自己走得灑脫點,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你如果真的想接受她,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在我走了以後。這是我的請求,希望你能......”
我的嘴,被封住了。
我瞪大了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我後來記不太清楚了。我隻記得,當時的風兒很喧囂,吹亂了我的頭發,也吹亂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