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武之界,強是非常強,但並不是攻擊性的術法。其作用,是封鎖空間,困住敵人。
而極武之界的巨網,赤棍武狂自己也破不開。使用此術,就是為了拖住敵人,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可赤棍武狂沒逃,而是跟我聊起了天。
他不想逃了。
因為,他就算逃了,也活不成了。
極武之界的副作用,和其強度是成正比的。
當年他使用極武之界困住安靈光,自身的損耗極大。之後休養了好幾年,才恢複過來。
這次,和上次又有很大的不同。
他太過蒼老,身體跟不上了。強行使用極武之界,給他的負擔太大了。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徹底崩潰。他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很想說說話。或許是之前太孤獨了,讓他實在不想再孤獨的死去。
“恕我直言,你犯不著跟我拚命的。”我說道,“你為了破繭犧牲,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活著,早就找不到意義了。”赤棍武狂悵然道。
“不是找不到,隻是你不想找而已。”我搖了搖頭,“作為聖佑堂僅剩的火種,你就沒有想過重建聖佑堂嗎?”
“重建了,也不再是聖佑堂了。”
“但聖佑堂的信念,會伴隨著新的聖佑堂傳承下去!隻要信念不滅,聖佑堂就依然存在。而信念滅了,聖佑堂才真正滅亡了。”
赤棍武狂愣了愣。
我的話,刺激到了他的內心。
“你知道新城嗎?”我問道。
“不知道。”
“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我解釋道,“新城是光之英雄為了探索拯救末靈星球之法,所創建的新勢力。”
“他不是早就放棄了嗎?”赤棍武狂意外道。
“他沒有放棄,而是一直在尋找機會。他不怕失敗,也不怕犧牲,他怕的是什麽也不做,自欺欺人的度過殘生。”
赤棍武狂沉默了。
“其實,我理解你。”我繼續說道,“你自己都已經拋棄了聖佑堂的信念,怎麽可能還會想著去傳承它呢?”
赤棍武狂渾身一震,“我沒......”
他沒有說下去。
他真的沒有拋棄聖佑堂的信念嗎?
他拋棄了。
聖佑堂的信念善良,是守護。
而他呢?
他在殺戮,他在破壞。
報仇,並不是他的錯。但他成為了破繭手中的利刃,肆意屠殺無辜者的時候,就不配再自稱是聖佑堂的人了。
這個問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
這麽多年來,他沒有接受過破繭的任務,就是不想再添殺孽。
但過去的錯,是改變不了的。他應該做的,就是彌補,而不是把自己封閉,更不是助紂為虐。
“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你卻還在幫助破繭。我很好奇,等你魂去之後,該如何麵對聖佑堂的列祖列宗呢?”
“唉!”赤棍武狂輕輕歎了口氣,苦澀道,“你這些話,字字誅心啊!其實我明白,你就是想讓我產生愧疚,然後放了你。”
呃。
還是被看透了!
我扯這麽多,就是為了喚起赤棍武狂的善良,讓他放了我。
極武之界雖然不能傷到我,但這樣困住我,對我的威脅也非常大。等破繭的強者支援過來,恰好再趕上我陷入虛弱狀態,那我就完蛋了。
“不錯!”我沒有否認,“但你能否認,我所說的不是事實嗎?”
“我都要死了,還想這麽多幹什麽?”
“你的心,恐怕不會像你的嘴這麽硬。”
赤棍武狂再次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新城的副城主,也就是光之英雄的副手。”我回答道。
“你也和光之英雄一樣,在為末靈星球尋找出路嗎?”赤棍武狂問道。
“是的!我們都在盡我們所能,為末靈星球開拓一個美好的未來。”
“嗬嗬!”赤棍武狂冷聲道,“你們未免太天真了。”
“或許吧!”我聳了聳,“但有希望的活著,總比行屍走肉要強得多。而且,即便失敗了,我們到最後,也不會帶著後悔離去。”
“你是在諷刺我嗎?”
“我隻是希望你懸崖勒馬。”
赤棍武狂那渾濁的眼睛盯著我。
我那清澈的眼睛盯著他。
“當年的我,也像你這樣意氣風發。”赤棍武狂輕聲道,“可惜,我最終走上了這條路。”
“那你希不希望,我走一條你曾經想象過的路呢?”
赤棍武狂神色一動,眼睛竟然有了些光亮。
“你實在是太能說會道了。”赤棍武狂擠出了一個微笑,“但願,你能像你所說的那樣,一直走下去吧!”
說完,赤棍武狂輕輕揮了揮手。
極武之界,頓時散去了。
我心中一喜。
赤棍武狂被我說服了!
靠!
難得啊!
我的嘴遁,終於奏效了!
我落到了赤棍武狂的身前,感激道,“多謝前輩!”
赤棍武狂沒有回應。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赤棍武狂已經死了。
看著赤棍武狂,我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當年聖佑堂沒有被滅,可能現在,我就能有很多誌同道合的夥伴了。
但現實沒有如果。
我扔出一團火焰,將赤棍武狂的屍體燒為了灰燼。
就讓他的罪孽,隨著灰燼消散吧。
當然,我也有私心。
破繭能夠煉製僵屍,留著赤棍武狂的屍體,恐怕會被破繭再利用,煉製出一隻恐怖的屍王。
做完這些,我就準備離開了。
煉爐有陣法保護,想破壞很難。而且現在我也不想破壞,因為這一爐的四族強者,已經被我改了數據。
等出爐之日,我再來接應他們,就能擁有好幾個強者手下了。
外麵的戰鬥,還沒有停止。
王城的守備力量集中起來,還是很可怕的。那些入侵者始終沒有人能來到煉爐這邊,顯然是已經被纏住了。
趁著他們糾纏的機會,我倒是可以輕鬆離開王城。
衛靈和破繭的戰鬥,我是沒興趣參與的。他們是狗咬狗,盡管打去唄。
不過,就在我偷偷溜走的時候,注意到了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頓時就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