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宇在家隻呆了幾天,就匆匆忙忙的回東莞上班去了,隻留下萬般不舍的娘仨,在寒冷的春風中駐足張望,隻希望暖流早點到來,花兒早點開放,綠色在大地複蘇……
隨著時間的流逝,年味漸漸淡去,氣氛慢慢消失,然而熱鬧卻不曾遠去。原本隻有周父周母倆位老人的寧靜家庭,在秦初雅娘仨的加入後,被完全打破了寂靜,多了許多的歡笑、活力與生氣,使整個家每天都在孩子們的哭喊打鬧和大人們的驚呼怒罵聲中,還常常伴隨著物體的“劈裏啪啦”的碰撞,那真叫一個熱鬧。
這讓習慣了一生安靜的周父周母有了新鮮感和滿足感,即驚又喜的看著孫兒孫女們天真無邪的在家東跑西竄的身影,笑容滿麵,一臉欣慰與享受。
原本喜歡外出閑聊的周母也常常在家守護著周父,看著孩子們玩耍,陪著秦初雅聊著周小宇從小到大的所有趣事,不僅讓秦初雅更加全麵的了解了周小宇,加深了認識,也使得秦初雅和周母的關係更加融洽。
而此時,周父也會哼著無名小調橫插一腳,問東問西,最後還拿出了老年報與雜誌,翻到有詩詞的地方,如考了名次的孩子般把他所刊登的一首詩遞給秦初雅看,直問怎麽樣。
秦初雅滿是好奇的接過書與報,認真的看著這首叫《回憶》的詩,不自覺的輕聲念道:“彈指壽登九十春,捫心作為實無愧。文、革突然妖風起,是非顛倒功成罪。十手磨難像電影,千日鐵窗快如飛。曆史無情還本原,老來生活似神仙!”
輕聲念完的秦初雅又細細品味了一下,露出了佩服的目光,在心裏想著:“也許隻有那個年代的人才會擁有如此心態而淡然一切吧,難怪爸爸活得如此輕鬆而沒有煩惱,九十多的人了卻還像七十多歲的樣子,紅光滿麵!”
最後,秦初雅在周父那滿是期待的眼神中,肯定的點頭道好,直說寫的非常不錯,讓周父更是如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歡喜。
就這樣,秦初雅全身心的在家帶著孩子們,照看著倆位老人,累並辛苦著,同時又滿足並歡喜著……
然而,人與人的任何關係,都是在各種矛盾之中,相互製約、相互需要、相互平衡的產物,而婆媳關係,卻是其獨特的表現。
自古以來,婆媳關係總是不會完美。曆史上也早已證明了最難相處的便是婆媳關係,這已經成為了千古難題,讓人即是糾結又是尷尬。而如何維係其平衡,盡管都知道需要彼此退一步便海闊天空,溝通豁達尤為重要,可是千百年來又有幾人可以做到?
所以似乎成了一廂情願、一句空話!
因此,婆媳關係的不好相處,已經成為了當今億萬家庭不爭的事實,讓人無奈又頭痛!
也許是新鮮感過了,也許是因為思想觀念的不同,也許是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又或許是周母感覺自己在家裏的地位受到了衝擊,所以周母開始為了一些生活中的小事而對秦初雅心存芥蒂起來。
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不
耐與不滿在周母的心中一點點的積壓,終於在某一天,在秦初雅的一片好心中爆發了。
秦初雅見歲數一大把了的周母有時還會跟鄰居張姨一起去山上砍柴,這讓秦初雅費解以外,更多的是擔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磕磕碰碰什麽的,那還得了。於是就多次勸阻周母不要上山砍柴,多注意身體,又說家裏還有一屋子的柴火,都夠用好幾年了的,實在沒有必要再去砍柴了。
聽了這話的周母,不但不領情,嘴裏更是生氣的嘮叨著“你們的身體都金貴,隻有我的身體不值錢,要不是我不要命了的砍些柴回來放著,有個屁的一屋子的柴”,心有怨念的頭也不回的走了。隻留下了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秦初雅呆立在大門外,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下午,秦初雅帶著孩子們從外麵玩耍回來,正好看見了從山上砍柴回來的周母在廚房的石板上劈著柴,伸手去拿柴的時候不小心被柴屑刺了一下,痛得周母呰牙咧嘴的直罵娘,忍著淚用嘴含著被刺破的手指的這一幕,讓秦初雅非常的心疼,直問周母有沒有事。
看著愛理不理的周母,又想到周母洗衣服從來不用洗衣機,不論是春夏秋冬,一直都是堅持著用一雙肉手在洗,於是,秦初雅在心中便有了打算,走出了門,去商店買了一雙皮手套,高高興興的回了家,開開心心的遞給了周母,並說道:“媽,你以後戴上手套就不會刺到手了,而且還能用它洗衣服而不會涼到手!”
周母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皮手套,淚水在眼睛裏打著轉,顫抖著伸出手,緩緩的從秦初雅的手裏接過手套,默默的繼續劈著柴,直到秦初雅心情舒暢的離開,淚水終於破眶而出,滴在石板上,清晰可見。
劈完柴的周母,快速的打掃完了衛生,迫不及待的來到了鄰居張姨家,還不待張姨反應過來,就是好一通訴苦,說周小宇找了個好老婆,也為她找了個好兒媳婦,竟然特意為她買了雙皮手套,就是希望讓她上山多砍點柴,巴不得她早死,心也夠狠夠毒的。
至此,周母完全誤解了兒媳秦初雅的一片好意,讓孝心演變成了傷心!
不明所以的張姨在周母的慢慢訴苦中,才一點點的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盡管張姨心中有萬般不信,可也隻能是一邊勸慰著周母,一邊替秦初雅說著好話。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又何況周母現在正在氣頭上,什麽話也聽不進去,這讓張姨也隻能徒歎奈何。
幾天後,秦初雅帶著玩累了的孩子們回家,在經過張姨家時卻被正要外出的張姨叫住了。
張姨欲言又止了幾次,心裏雖然不信周母所說的,可是出於關心與好意,最終還是問了秦初雅買皮手套的事。
從此次與張姨的交談中,秦初雅得知了周母的想法與對她的看法,讓秦初雅感覺很委屈,很傷心,也很氣憤。也終於明白了那天周母從自己手上接過皮手套的表情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悲傷。
“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秦初雅有一點心
涼的想到。
之後,強裝歡笑的與張姨告了別,如沒事人一般的回了家,跟周父周母一起吃過晚飯便著孩子們上了樓,所有的偽裝在關上門的那一刻,統統消失,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爸媽歲數大了,所以你一定要遷就點,如果受了什麽委屈,在爸媽麵前先忍著,轉背以後再從我身上加倍討回來。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但沒有辦法,誰叫爸媽年齡這麽大了呢?
我在外打工,也幫不上什麽忙,所以這個家就全靠你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用我後半生的所有來補償你,一定!”
秦初雅回想著周小宇去東莞之時對她所說過的話,感覺是那麽的有先見之明,於是拿起電話撥通了周小宇的號碼。
周小宇靜靜的耐心聽著秦初雅所說的一切,直到秦初雅說完以後才開口勸道:“別哭了老婆,讓你受委屈了,等下我就去跟媽媽聊聊,讓她消除誤會,在此,我也替媽媽跟你道個歉,別太往心裏去,好嗎?”
“道什麽歉啊,難道我還真能接受不成?”秦初雅氣鼓鼓的道:“隻是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做才能讓媽媽滿意,去做吧,她又嫌我不懂規矩,做不好;不做吧,她又說我太懶,一天到晚不幹活,你說,我該怎麽樣?”
周小宇沉默了一會才道:“父母那一代的人跟我們在思想上是有很大區別和代溝的,而且媽媽又沒上過學,籮筐大的字也不認識兩三個,這一輩子就是守著家庭做著家務,不僅習慣了,也有很多的講究,所以不讓你做也在情理之中。”
周小宇頓了頓又道:“其實媽媽這人,心不壞。就是嘴巴子愛嘮叨,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見了任何不順眼的事,都要說上幾句,特別是跟老爸扯上關係的事,那就更加不得了了。所以你也別太在意,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
秦初雅破啼一笑道:“我又沒說媽媽不好,不過媽媽每次‘說’老爸的時候,還是蠻有味道的!看來你挺了解媽媽的嗎。”
周小宇自豪的道:“廢話,她是我媽,我是她兒子,我不了解誰了解?”
秦初雅流著淚大笑了幾聲道:“好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委屈,想找你發泄發泄,現在好多了,以後我房間的衛生我自己打掃,其餘的都交給媽媽,我隻給她打打下手,幫幫忙就好了。”
周小宇欣慰的嗯了一聲後,又聽秦初雅說:“謝謝你老公,又讓你跟著擔心了。”
“哪的話,你不跟我說還能跟誰說?再說了,家醜不外揚,可也不能讓你憋在心裏吧,所以以後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遵命,相公!”
“哈哈哈…”
之後,周小宇又打了家裏的座機號,跟周母聊了些家常裏短後,就找了個話題把秦初雅送給她皮手套的真正意圖告訴了她,讓周母很是後悔。
就這樣,婆媳之間的這次誤會就此落下了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