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紅應了一聲沒說話,李沐有些詫異:“你好像不是很願意把錢往頂峰那麵投啊。”
楊繼紅沉默了一下:“我個人意見,鼎昊最好別跟頂峰科技有太多的牽扯,鼎昊是你跟丁總的,如何花錢我沒無權發表意見,但李總你要知道,鼎昊是丁總和你的老窩,移動尋呼係統就是個燒錢的生意,成了可能一絕衝天,但要是敗了,那可就傾家**產。
丁總當時沒選擇拿股息,而是撤股就是要讓鼎昊和頂峰在法律上徹底撇清關係,就是擔心一旦頂峰出問題關聯到我們,你關心丁總我知道,可你也得考慮清楚,別幫了丁總倒忙。
我的意見丁總家你也不要再住下去了,可以在羊城租個房子或者買一套,盡量別讓外麵知道你跟丁總是什麽關係,這對丁總和你都好。”
楊繼紅是第一次針對李沐和丁賀之間的事發表意見,沒想到這一說就說了這麽多,李沐不由得看了楊繼紅一眼。
丁賀肯定楊繼紅的能力,但卻不是很信任她,楊繼紅話裏話外對移動尋呼業務不是很看好,甚至懷疑丁賀會在這上麵栽跟頭,到底是她自己的判斷,還是她有幕後的消息?
李沐不禁想起了李柏桐和李冰,自己的事他們爺倆全都知道了,反而自己這個當事人卻蒙在鼓裏,丁賀會不會成為另一個自己?
想到這兒李沐問了一句:“你這些想法,有沒有跟丁總說起過。”
楊繼紅搖搖頭:“你應該很了解丁總,她雖然看著跟公司的姐妹很親密,但她卻不喜歡我們幹預她私人的事情,我們就從未在她麵前開過你們倆的玩笑,也不會議論。
至於生意上的事,丁總隻喜歡我們完成分內工作,我跟了她三年,她從未說過要提過給我升職,這次她離開鼎昊讓你把我升為副總,估計是考慮到行政方麵你還不熟悉,銷售的產品你也有沒接觸過的。
最重要的是吉春你還當著藥廠的副廠長,不可能天天在公司上班,家裏怎麽也得有個看家的。
我能跟李總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也很惦記丁總,所以我就一定會看好鼎昊,這是她最後的退路。”
李沐聽楊繼紅這麽說,心裏有了一絲感動,他對楊繼紅的了解不多,不過每次合作楊繼紅都事事考慮在前麵,而且不管去什麽地方,都沒喊過苦和累,李沐對她印象很好。
鼎昊的員工幾乎都是女的,但無論是職場經驗還是生意頭腦,個個都很厲害,可以說鼎昊隨便拿出一個銷售,放到宏源藥廠都是重點培養的人才,這都要歸功丁賀的嚴苛培訓,還有楊繼紅的言傳身教,用丁賀的話說,楊繼紅做生意不輸於她。
可雖然鼎昊的工資很高,但也高不到能讓這些姑娘發家致富的程度,但鼎昊的員工卻從沒人利用職務之便搞好處,對此李沐都很不解,但丁賀也沒解釋過,她是怎麽管理公司的。
以目前的形勢看,鼎昊每年的收益完全可以成倍增長,甚至更高,李沐已經開始琢磨給公司員工發績效獎,讓她們的獎金跟銷售收入掛鉤,不過這種事他得先征得丁賀的同意。
見李沐不再說話,楊繼紅也很配合,閉著眼假寐,隻是車到了中途加油時,楊繼紅坐在了駕駛位上,讓李沐休息一下。
楊繼紅好像比丁賀還大一歲,但卻從未聽她談及自己的私生活,難道她一心都在工作上,沒時間談戀愛?
楊繼紅不知道李沐心裏在八卦,專心地開車,李沐翻出一盒磁帶塞進了汽車音響裏,蘇芮神情幽婉的歌聲,靜靜地在車內流淌。
一樣的月光,一樣的冬天,一樣的日子,一樣的我和你。
李沐不禁看著車外白茫茫的遠山,還有已經升起的明月,心裏有了一絲酸楚。
雪中的月亮他隻跟孫慧慧一起看過,那是他下鄉的第二年,初冬的一天李沐放牛回村就遇到了白毛雪,風掛得嗷嗷叫,雪粒子打得眼都睜不開,老牛都被吹得直調腚。
李沐死死拉著頭牛的韁繩,喊叫著往前走,可四周白花花啥都看不清,他就這麽牽著牛越走越遠,天黑了雪也小了,他才發現自己居然進了山,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林子和大雪地,他根本不知道這裏是哪兒。
他聽老牛官說過,老牛知道回家的道,沒辦法李沐隻能讓頭牛自己在前麵走,自己抄著袖跟著,足足走了一個點兒才走上正道,李沐一看都幹到七隊來了。
這功夫天嘎嘎冷,李沐凍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軍大衣的領子上都掛了一層白霜,又往回走了一段,遠遠看見有人打著火把過來,他聽見了王建國和孫慧慧的喊叫聲。
孫慧慧的紅棉襖在大雪地裏看得真真的,離老遠就哭著跑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裏,小拳頭使勁錘他,嚷著都把人嚇死了,咋跑出去這麽遠。
王建國倒是沒說啥,牽著牛往回走,孫慧慧一直用拉著李沐的衣服,就像怕他跑了一樣,那一年孫慧慧才十四歲。
雪後的大山靜得出奇,除了丁零當啷的牛鈴聲,就隻有走在雪地裏的嘎吱聲,李沐凍得臉都木了,縮著頭踉踉蹌蹌的,這功夫孫慧慧忽然說了一句:“李沐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啊。”
一輪大大的月亮,就掛在大砬子山尖上,就像一隻眼睛,默默注視著雪地裏的人和牛,孫慧慧居然拉著李沐的衣服站在了雪地裏,仰臉看著月亮眯上了眼睛,凍得通紅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意。
“別整沒用的了,趕緊往家走,看回去晚了你媽不揍你。”
王建國的一聲喊,嚇得李沐趕緊拉著孫慧慧往前跑,等回到屯子裏他才知道,王建國派了十幾個民兵分頭出去找,孫慧慧居然偷跟著王建國跑了出來,趕都趕不走,非要找到李沐才行。
回了屯子孫慧慧真讓她媽給揍了,第二天走道兒都直捂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