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撕破臉，李沐也沒必要再演啥臥薪嚐膽，何況他年後忙的腳打後腦勺，哪有時間跟那些人打太極？

李沐也想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是跑外的，你要是不給我換位置，我就繼續這麽慌慌，三寶原液立刻就停，開春割鹿茸，藥廠還能做一批鹿茸血酒，在沒被撤之前，倒也不好跟張峰鬧得太僵。

你開除我是不是也得有個說法？我是不會主動辭職的。

打定主意李沐給楊繼紅打了電話，問了一下三寶酒新增的訂單，又給輝山陳總打電話，問了下庫存的原液情況，就把電話打給了同益堂的劉總。

劉總一接到李沐電話就知道藥廠肯能出事兒了，也沒多問，就問李沐啥時候去沈陽，中藥提純對同益堂來說是小菜一碟，差的就是李沐的關鍵技術。

李沐想了想說明天就過去，陳總那麵隻說了句等你就把電話掛了。

李沐算過，掐掉三寶原液的訂單，初加車間基本上就停產了，鹿茸血酒最多能維持藥廠兩個月的開支，如果張峰沒啥新舉措，藥廠就該欠薪了。

聯係好同益堂，李沐給初加車間打了電話，讓趙小勇下班來他家，然後就往**一躺閉上眼睡覺了。

趙小勇不但自己過來，還帶來兩個車間主任，都是李沐一手提拔的年輕人，李沐領著三個中層去了川魯酒家，找了個安靜的小包廂，等菜上齊了李沐端起酒杯。

“今天局長找我談了，具體內容沒啥意思，反正就是上房撤梯子唄，讓你上不去下不來的，我明天就開始休病假了，找你們過來就是說一聲，三寶原液也就再幹一周，把庫裏的材料做完就不要再做了。

三月份鹿場割鹿茸，割多少就出多少鹿茸血酒，以後鼎昊也不會再要了，藥廠以後的事就由新廠長想出路，我跟藥廠的關係，隻剩下了要賬。

我估計藥廠很快就開不出支了，你們幾個都得養家糊口，所以我想聽聽你們的想法，你們幾個的業務能力都很強，如果想換個環境，我也可以介紹你們去同益堂，不過到那兒可得從基層幹起。”

趙小勇跟李沐碰了一下杯：“我早就想好了，我才上班不到五年，工齡短沒啥可留戀的，我準備把手裏的活幹完就辭職，去通河幫你弄水廠和種植園，隻是不知道廠長要不要我。”

李沐笑了：“看你說的，你等於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我咋能不要你，我那麵正缺人管事呢，工資待遇你放心，起碼比在藥廠多兩倍以上。”

那倆車間主任相互看看，也都舉起了酒杯：“廠長我倆也跟著你，都快吃不上飯了還端著鐵飯碗幹啥，我倆跟趙科長一樣，自己把碗砸了，自主擇業跟著您。”

李沐直接幹了一杯：“哥幾個仗義，我李沐把話撂這兒，絕不會讓你們哥仨失望，早晚有一天我會幹個大的藥廠，讓你們三個重操舊業，讓這個行業裏人盡皆知。”

這頓酒喝得有些悲壯，其實趙小勇三人心裏有數，他們都是李沐提起來的，李沐都這樣了，他們仨這中層很快就得被拿下來，與其被人炒，還不如有點兒血性直接辭職算了。

喝到九點多趙小勇他們仨都差不多了，李沐臨分開還囑咐他們別跟張峰鬧得太僵，見他們騎車走遠，才慢慢往家走。

憑李沐的感覺，趙小勇他們仨辭職，能帶動一批年輕工人跟著走，年輕人進廠時間短，無論是對藥廠的感情，還是對這個鐵飯碗的留戀都不是很強，他們更看重的是能賺多少錢。

回到家不到十分鍾丁賀的電話就過來了，李沐把廠裏發生的事和趙小勇他們三個態度跟丁賀說了一下。

電話那頭丁賀的語氣很生氣：“他們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先不說你給藥廠做了多少貢獻，就憑現在藥廠得靠你撐著，他們都不應該這麽對你，這不是逼著你走麽。

你真要是咽不下這口氣，我現在就打電話，你放心兩天之內別說你們局長，就是那個張海濤都得低三下四來求你。”

李沐一聽頭都大了：“你可別給自己找麻煩了，就為給我出口氣你又得欠人情債，要是我真想那麽做還不如直接給王老打電話呢？真的沒必要，我又不是非得當這個破廠長。

你不知道局長跟我說的時候我都想笑，這點事兒在他們眼裏都趕上天大了，有些人削尖了腦袋往上爬，那幾十萬對他們來說，這輩子恐怕都沒見過，他們以為拿錢壓著我，用官兒勾住我，我就不敢撤訂單，我都給楊繼紅打電話了，這個月單子就停，而且帳還不給結，我倒要看看誰扛不住。

賬麵上那點錢也就夠兩個月的工資，我看張峰這回咋整，他爸還真能為了兒子，從市裏拿錢給工人開支？那我還真就替全廠職工謝謝他們爺倆。”

丁賀電話那頭哈哈大笑：“你也學壞了啊，你是在逼他們開除你吧。”

李沐嗯了一聲：“那是當然，我倒要看看他們以啥理由開除我，我好賴不濟也是副科級幹部，開除我沒個罪名，人事局和組織部都不好解釋。

我明天去同益堂，三天後回來，回來後我天天上班，我就想看看他們咋收拾我……”

第二天李沐坐火車去了沈陽，等到了同益堂的藥廠，他才知道啥叫百年老字號。

幾乎所有傳統的製藥方式，同益堂都有傳承，尤其是安宮丸那樣的老方，同益堂依舊次用古老的方式藥碾子，小鍘刀，熬藥的鐵鍋瓦罐，甚至晾曬的木頭盒子看著都有年頭了。

劉總笑嗬嗬地帶著李沐參觀，指著那些古法製藥的工人問李沐：“你可知道同益堂為啥還用古法製藥？現在的科技已經能完全替代手工了。”

李沐滿臉讚歎和欽佩：“劉總您這是在考我？我好賴也是中藥專業的，您這是把中藥材的四氣四性都研究透了，藥材炮製過程中，時間，順序，接觸的器皿，火候溫度，甚至藥工的操作都能對成藥有細微的影響。

古人認為藥是有靈性的，醫同巫，所以中藥丹方絕不是西藥的化學分子式，其中變化外行是看不懂也學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