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金局長急了，李沐無奈地歎了口氣：“局長這不是咱吉春這樣，全國類似的老三線廠子都這樣，這是曆史遺留問題。
咱們國家就這麽大個市場，內需是有限的，要想搞活經濟隻能開放國門，讓產品走出去，可就宏源藥廠這樣的你覺得能有競爭力嗎？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根本就救不活。
我原來隻是做了點兒嚐試就弄了一身騷，你覺得還會有人像我這麽傻嗎？當官兒的畏手畏腳，政府又沒錢，那企業就隻能等著黃，誰都沒辦法。”
金局長一臉無奈：“你說的都是實情，可解決問題得一步步來，除了鼓勵職工停薪留職外，還沒有啥好辦法，能把企業救活？企業活了才能讓更多人吃上飯，我現在每天都被下麵磨死了，到處都要錢。”
李沐想了想：“還有個辦法您隻能聽聽，南方不少企業改成股份製了，融資改製，這在吉春更沒戲，再有就是減員增效，可政府又拿不出錢來安置下崗職工，您說還能有啥辦法。”
金局長徹底沒話了。
李沐說的這些，金局長這個位置的官員怎麽可能不知道，全國改革一盤棋，外地的先進經驗都印成書了，隻不過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特點，吉春沒法照搬南方的改革經驗，所以不光是金局長，就是市領導也撓頭。
一看金局長沒事兒了，李沐開車回了單位，一上樓張峰就看見他，趕緊把他叫到了廠長室。
李沐不知道他要幹啥，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張峰笑著遞上根煙：“李沐你別老這麽個表情，我找你就是說說停薪留職的事，我回來跟孫書記研究了一下，這種事兒以藥廠名義發通知怕是不合適，你看能不能讓工人主動提出來，咱們廠裏隻是被動批準，這樣一旦工人大量流失，上級問責咱們也好解釋。”
李沐看著張峰總覺著他沒憋啥好屁：“你讓工人主動說？你想讓誰說？全廠那麽多工人，你知道誰有這想法，總不能挨個問吧。
再說停薪留職得辦手續的，你總得有個時限，別人家剛出去買個倒騎驢要賣菜，廠裏就找人家回去上班，那不是坑人嗎？
這種事廠裏完全可以做主，就跟批個假一樣，上級有啥問責的？如果能月月開支，誰願意出去自己找活幹。”
張峰笑著拍拍李沐：“你是管生產的副廠長，這件事兒就交給你了，估計能辦停薪留職的，多數都是生產車間的工人，你還都熟悉。”
李沐一擺手站了起來：“你可別亂安排，這事兒工會更合適，何況還有勞資科呢，跟我這生產廠長一點關係都有沒。”
說著話李沐起身就走了。
連續三天李沐都是按點上班按點下班，第三天下午，張峰把李沐叫到了辦公室，屋裏不光有孫玉芝，連財務科的李姐都在。
李沐一進去就覺得氣氛不對勁兒，他也不說話坐在沙發上看著張峰。
張峰表情很嚴肅，咳嗽一聲問道：“李沐我問你件事兒，鼎昊商貿的法人是不是你。”
李沐點點頭：“是啊，要不是我誰能把訂單賠錢給咱們廠。”
張峰一皺眉：“你這膽子太大了點吧，你不知道在職幹部不能在外麵做生意嘛？你這是頂風上啊。”
李沐擺擺手：“張廠長你聽好了，組建鼎昊的時候我還是個學生，那時候的法人也不是我，我隻是股東，當時鼎昊還沒啥產品，就是倒騰藥材，後期我來藥廠上班，看廠子太難了工資都開不出來，這才研究出三寶酒，就是想給廠裏找點活幹。
當法人是去年的事兒，那時候公司原法人退股了，我總不能把公司廢業吧？隻能自己當了法人。”
張峰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讓李姐把門關上了。
“李沐，這件事兒隻有屋裏的幾個人知道，你也別再往外說了，現在市裏對這種事兒抓得挺嚴，一經發現嚴肅處理，另外咱們生產的三寶原液帳還沒給結啊？這個月等錢開支呢。”
李沐一指財務科長李姐：“這件事你問問李姐，去年年底的時候，鼎昊就提前把貨款付了，咱們隻做了訂單內的量，鼎昊又不欠咱們為啥要多給錢？”
孫玉芝連忙插嘴：“不對吧李沐，以前可都是結賬的，怎們現在變了？你是故意難為張廠長吧。”
李沐一皺眉：“你存心的吧孫書記，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以前結賬是因為緊跟著就有下一批訂單，不給錢你讓廠裏拿啥賣藥材？現在訂單沒了鼎昊還用再給錢嗎？你不會自己算算賬。”
孫玉芝氣得剛要吵，張峰一擺手：“別吵了，李沐咱們廠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如果貨款結不了，這個月的工資就沒法開，到時候你跟工人解釋吧。”
李沐笑了：“財務都有賬，錢咋花的你問李姐，又沒花我身上我解釋啥？這藥廠是我李沐的啊？鼎昊跟藥廠的生意每一筆都有帳，我還歡迎有關部門來查，不過別拿我在職做買賣說事兒，我跟藥廠合作，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說到這兒李沐起身就走了，不是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回家了。
李沐越想越生氣，這都開始不要臉了，以為拿在職做生意就能嚇唬住自己？大不了一拍兩散，自己正好要去通河呢。
李沐直接回了東市場，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四點多忽然接到了大妹李佳琪的電話，電話裏大妹一直在哭。
李沐連忙問咋回事兒，李佳琪告訴李沐，局裏下午通知她，讓她明天直接去局紀檢科報到，說有人反映她在外地注冊了公司，說是要按違紀進行處理。
李沐連忙安慰大妹幾句，隨即把電話打給了教育局長趙凱，電話裏趙凱唉聲歎氣的。
“李沐，李佳琪這件事兒是上麵帶帽下來讓查的，我這個局長也頂不住，你是不是得罪啥人了啊？否則這種事兒咋會有人查出來。”
李沐立刻就明白咋回事了，哼了一聲問道：“我明白了王局，我妹妹這件事要是屬實的話能咋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