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地位特殊,不適合隨意發表言論,而陳衛東是個市長,一樣不方便評論其他城市的領導層,反而周書記是個快退休的廳級幹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郵電係統又是雙重管理,所以他才可以毫無顧忌。

周書記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李沐一定低調做事,別選邊站隊,一心做好企業就可以了。

從陳家出來,周書記低聲說道:“你這回中標藥廠已經徹底得罪了張海濤那夥人,不過金副市長你也別走太近,在吉省金遠遠沒張有根基,薛亮調走後,最有可能當選常務的就是張,小心點兒沒壞處。”

李沐心裏咯噔一下子,臉色立刻就難看起來,周書記拍拍李沐的肩膀:“你怕啥啊,你有衛生部那麽大塊牌子罩著,麵上陳老雖然不能公開表態,但默默支持還是能做的,更何況你還有孫萬金這個萬金油,孫會長的能量你想象不到,一個地級市的副市長,根本不放在他眼裏。

放心吧,隻要不犯黨紀國法,沒人能動你,吃點小虧挨點收拾很正常,衛東都是市長了,一樣經常被收拾,他還能每次都找他爹替他打回去嗎。”

跟周書記分手李沐去了東北亞,林楠把潘洋徐馨等人係統培訓了半年,現在的東北亞員工就有一百多人,將海關大廈包了兩層,成了吉省名副其實的外貿龍頭。

李沐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徐馨在裏麵嚷:“年初計劃寫得明明白白的,怎麽救你哪裏有問題?公路運輸困難不會發鐵路嗎?別考慮那點兒運費,對客戶來講誠信最重要,你跟人家說雪災的事有個屁用。”

李沐進去時徐馨剛撂電話,一看見李沐徐馨長出了口氣:“你說也怪了,東北遭受雪災全國都知道,可偏趕上受災咱們的銷售卻上揚,好多貨物積壓在貨站發不出去,我已經告訴下麵的業務經理了,想盡辦法走鐵路,寧可提高運營成本,也不能違約。”

李沐點點頭:“這麽做是對的,既然簽了合同就得嚴格按合同辦,困難得咱們自己克服,水廠和藥廠也遇到了一樣的困難,都在想辦法解決,眼看就開春了,再堅持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徐馨猶豫了一下看著李沐問道:“再有兩個月李泉就放出來了,你覺得他能善罷甘休嗎?我不是很了解你家老三,但我知道他背後一定有人指使,因為官司的事,你和佳琪已經徹底得罪了他,他就是為了錢也不會撒手的。”

李沐苦笑了一下:“老三真要是要錢我可以給他點兒,別提啥應不應該,就憑他是我弟弟。

可他要是繼續無理取鬧,那我還真一分錢沒有,我倒要看看他背後的家夥真能顛倒黑白?把法院判決都給推翻了嗎。”

徐馨臉色有點難看了:“李沐,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李泉現在知道那些醫書就是你的命,所以他才不要錢要書,我真不明白他的恨從哪兒來,居然相信外人導致親兄弟反目,可他們的手段太埋汰,即使你從法律上贏了,弄一身騷依舊擦不幹淨。

我覺得罪犯就是在惡心你,先把你從輿論上弄臭了,然後再找縫下蛆,你現在做每件事都得加小心了。”

李沐心裏一動,徐馨的擔憂不無道理,要說誰最了解李沐的發跡史,除了徐馨和魏翔他們幾個同學,就是家裏人,李泉正是一步步看著李沐發起來的,李沐現在回想自己曾經的過往,違法的事也有過,比如幫著孫壯賣野生麝香,甚至他把公司打散了分成若幹份,化妝品代理收入不漲,這都算違反了一些法律規定。

他還給了樸英淑幾個藥方,讓樸英淑拿到國外去注冊,這種事可大可小,要是被有心人折騰出來,說他賣國他都得挺著。

最可怕的是,李泉知道他不少事兒,萬一李泉放出來亂咬,自己該咋辦?

見李沐臉色難看起來,徐馨低聲說道:“沐子,未雨綢繆你先跟付律師探討一下應對措施,別到時候抓瞎,我覺得老三出來一定不會消停的。”

李沐長歎一聲離開了公司,去了付紅旗的律師事務所。

付紅旗因為上次雞西的案子丟了麵子,好在這回替李沐打贏了遺產案扳回一局,見李沐進來付紅旗一愣:“李沐,這才剛過完年你又出事了?不會吧。”

李沐苦笑著搖搖頭:“我沒出事兒付教授,就是有些擔憂想跟您探討一下,再過倆月我家老三就出來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消停的,還會跟我糾纏不清,假如真那樣我該咋辦。”

付紅旗一咧嘴:“誰都拿無賴沒辦法啊,他要是四處告你還好辦,可他要是滿街賣慘壞你名聲這誰都沒辦法,而這招兒最損,很快就能把你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李佳琪拿著遺囑在法庭上作證,那種傷害應該比李泉輸官司都嚴重,李泉會覺得就因為大哥有錢,家裏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他對大哥的恨,不可能蹲這一年大獄就給改造回來。

李泉自從進去後,李家人誰都沒去看過他,李沐倒是每個月都給監獄匯錢,而李佳琪都不願意提起李泉這個名字,恨得咬牙切齒。

李沐輕描淡寫的把自己擔心的幾件事說了一下,付紅旗聽得很認真,等李沐說完後臉色有點難看了。

“李沐,這幾件事最嚴重的就是你把公司拆分,這東西可大可小,你以前的生意即使有違規行為,但你是個體戶咋都好解釋,可現在的三寶藥業是改製型企業就不同了。

你也是從文革時過來的,那些年運動還少嗎?政策幾天一變,你知道為啥改製企業國家要拿一堆破爛股份,就是奔著企業增值去的,你把企業拆分就等於變相轉移資產,萬一被翻出來你就有侵吞國有資產的嫌疑。

不過好在東北亞和化妝品生意是在你改製之前,不過你也別太大意,一定先跟東北亞和化妝品代理人說明白,準備個後手。”

李沐長歎了一聲,一個李泉居然能把他逼到這種程度,看來做生意真的誰都不能相信,哪怕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