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實驗室李沐對《洋參保肺湯劑》又進行了藥理實驗,隨後將實驗報告藥方連帶藥液都寄給了孫萬金。

《洋參保肺湯劑》成藥後也是口服液式的湯劑,這種藥李沐決定自己生產,用於醫院的臨床治療,而且價格不會很貴。

李萍出院了,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她已經漸漸從悲傷中恢複過來,又把精力投入到了帶娃上。

地方病職業病就像塊石頭壓在李沐的胸口,讓他喘不上氣來,得了職業病的基本上都是老國企的退休職工,而且數量極多,不少工人的企業都黃了,醫藥費報銷很困難,李沐特意去了地方病防治所,搜集了一些病例和數據,準備再研究一些針對性的藥物。

三寶集團上市後,四家企業中利潤最低的就是三寶藥業,原因很簡單,臨床藥李沐限製價格過高,根本就不賺錢,全指著三寶酒和安神補腦液往回勾利潤,這回又弄出來個《洋參保肺湯劑》,藥廠的壓力就更大了。

但對此不但徐馨魏翔這些股東毫無怨言,就連市政府都極力支持,甚至給予了一定的免稅補貼,衛生報甚至做專題對三寶藥業提出表揚,這讓三寶集團的股票一路飄紅,藥廠虧的錢都從股票賺回來了。

又有幾種針對粗脖子病和大骨節病的專利被申報,李沐針對地方病的防治研究暫時告一段落了。

南崗創業園已經開始建造二期,樺甸的特色農業也獲得了巨大成功,隨著吉春一個個新項目的落地,吉春的經濟複蘇九七年迎來了曆史性的轉折,GDP緊跟春城,甚至排進了全國的五十強,而同年,三寶藥業的第七家分廠,也在吉平奠基,三寶藥業的七種中成藥入選國家藥典。

此時的李沐早已將總經理交給了林楠,和孫慧慧正坐在集體戶大院的炕頭上,跟王建國喝酒呢。

“建國叔你都快七十了鄉裏也不讓您挪窩啊,你家老二不一直想接您進城享福嗎?你咋不去。”

王建國拿起根大蔥蘸上點農家醬,笑著說道:“我是不得意城裏,太鬧挺,一天到晚不是叮咣放音樂就是按汽車喇叭。

再說吃的也不行啊,咱這兒舀勺葷油放鍋裏,出門就能摘兩根辣椒,都不用洗掰巴掰巴扔鍋裏油都沒冒煙兒,圖的就是口新鮮,再說大砬子山上那麽多藥材,總得有人掌舵吧,我要不收盯著,興許就有人使化肥。

真要是把牌子砸了,以後這靠山屯可就再沒指望了,你倆搬集體戶這老房子住,不也是想尋尋當年的味兒嗎。”

原本集體戶被當成了拖拉機站,可就在那時候王建國也沒用李沐住過的小屋,後來靠山屯富了,就有人說要把集體戶的院子扒了,可王建國不但沒同意,還特意找人修了房,淘弄來不少老家具老物件,李沐當年留下的收音機現在還能聽,就擺在飯桌上放評書呢。

集體戶的大屋除了換了新炕席,糊牆的報紙有不少還是十幾年前的,紅燈記的劇照已經斑駁褪色,外麵門頭上的主席像和大紅標語勉強能看見點痕跡,可這依舊能喚起李沐對青蔥歲月的懷念。

大餅子嚼著已經不是當年的味道了,唯一沒變的是呼茄子拌大醬,跟下鄉時一個味兒。

孫慧慧屋裏屋外忙活,李沐眯著眼,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鼓著胸脯給他漿被子的村花。

“建國叔,大砬子能種的山片基本都種滿了,林下參也都到了年頭,我看咱們屯子老鄉的磚房也快改小樓了。

馬書記(馬副縣長)已經指使鄉裏搞開發,整個前進鄉的中草藥種植麵積能達到兩千公頃,敢說是東北中藥之鄉了。

原來的鄉政府現在已經扒了正在建三寶中藥批發城,我看咱們村也把穀場那塊地給用上,蓋幾棟恒溫大庫,現在的藥材價格起伏極大,你聽我的該出手才出手,咱們村不是以前等米下鍋的時候了,得與時俱進知道如何利用資源。”

王建國擦了擦渾濁的老眼點點頭:“你說了算,反正村裏有錢,蓋個大庫能花多少,蓋。”

前進鄉中藥批發城施工現場,馬書記正對著媒體記者介紹先進鄉的中藥種植曆史,背後已經成型的樓體上,三寶集團的標誌早陽光下閃著金光。

樺甸的靈芝大市場建成了關東民俗街,穿著滿族大褂的大叔在吆喝著,一盆盆漂亮的紫靈芝頂著露水,身後的店裏一瓶瓶破壁孢子粉吸引了無數南方客商的目光。

三寶創業園,一輛輛集裝箱火車駛出園區,大連港三寶集團專屬貨櫃已經開始轉船,一身西裝的潘洋,正跟外國客戶核對信息。

北京、上海、深圳、廣州,霓虹閃爍的大都市,夜色中的巨大廣告屏不時亮起,安神補腦液,三寶養命酒的廣告已經家喻戶曉……

世紀之交,九九年的元旦,在小康示範村上百棟小洋樓的映襯下,村東頭那處院子顯得既寒酸又礙眼,但此時卻燈火通明。

集體戶的大炕燒得熱乎乎的,李沐、徐馨、魏翔陳靜、李冰、趙曉宇,當年集體戶的好朋友都擠在了兩張炕桌前,金黃的苞米麵餅子,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蘸醬菜擺了滿滿兩桌,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追憶。

“沐子,我最懷念的還是咱自己燒的叫花雞,那味道這麽多年我在沒吃過,還有慧慧媽烙的韭菜盒子,那味兒。”

徐馨眼圈有些發紅:“昨天我還特意去看了看大砬子水庫,想當年修水利我差點被淹死,現在想想都後怕,你說那時候我咋那麽虎呢。”

魏翔捅了捅李沐小聲說道:“整個屯子就把集體戶給剩下了,連當年的牲口棚都給扒了,你說要是留著,你是不是該領媛媛去看看,當年他爹媽戰鬥過的地方。”

陳靜一巴掌拍在了魏翔的禿頭上:“多大歲數了嘴上還沒個把門的,孩子都大了說話注意點。”

再也回不去了,一樣的飯菜如今吃在嘴裏沒了當年的味道,以前沒旱煙了,擼一把葵花葉子也能鼓兩口,可現在抽上一口老漢煙都直咳嗽。

所有人都伸著腿靠在糊滿報紙的牆上,看著外頭黑乎乎的大砬子山,外麵已經炸起了一團團焰火,應該是媛媛領著一幫孩子在慶祝千禧年。

千禧之交天降瑞雪,電視上說明年是個早春,瑞雪兆豐年,希望明年又是個好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