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三寶酒就是個噱頭,38º高粱酒隻是藥引子,真正起作用的,是複方合劑。
專利和批號下來後,特研所給中藥廠授權,隻收取很低的專利費,而起李沐還一分不要,這麽一弄,特研所和李文學都很滿意,直接將李沐提拔為生產副廠長了。
等著一切都落實,已經是年底了,距離春節還剩兩個月時間,丁賀應邀來吉春,洽談代理事宜。
丁賀在春城機場下飛機,李沐是借建委的車來接的,李沐到藥廠後,倒是趁著不忙考了個駕駛證,中藥廠隻有個吉普車,李沐都怕壞半道上。
這段時間李沐跟建委混得很熟,尤其是建委副主任李柏桐(李冰父親)和他的司機。
丁賀一下飛機,李沐就捧著一大束花迎了上去,穿著鴨絨衣的丁賀凍得直哆嗦。
“東北好冷啊,我以前根本沒來過,不過冰天雪地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看見李沐的玫瑰花,丁賀哈哈大笑:“李廠長你不懂花語嗎?玫瑰是愛情的意思,你也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李沐一臉尷尬:“我也沒送過花啊?你就當熱烈歡迎的意思就行,快上車吧別凍感冒了。”
住處早就安排好了,李柏桐給安排的銀河大廈,是吉春最高檔的賓館之一。
丁賀帶了個女秘書,還帶來幾個大箱子,裏麵除了給相關領導帶的禮品外,還專門給李沐帶來一台東芝彩電和一台蘋果電腦,這兩樣在吉春想買都買不到。
司機回去接領導,李沐在賓館給李文學打了電話,不一會兒李文學就坐著吉普車過來了,即使聽老張介紹了一遍,看見丁賀的時候也滿臉驚訝,太年輕太漂亮了。
前期的代理意向,丁賀早就傳給了中藥廠,她也是唯一提出全國代理的企業,除非藥廠想直接做市場,否則隻能跟丁賀的鼎昊商貿合作。
丁賀給的代理費很高,一年達到了二十萬,而且出廠價定得也不低,李文學賣藥從來沒看見過這麽高的利潤,如果真能達到年產二十萬瓶,不但能能保證在職和退休人員的工資,當年就能扭虧為盈。
他不知道丁賀要把三寶酒賣多少錢,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李文學都會覺得丁賀瘋了。
當時的五星茅台憑票買才十幾塊錢,而冠了八仙洞商標的三寶命酒,丁賀給定價三十八元,是兩瓶茅台的價格。
原因很簡單,茅台酒隻是酒,而這三寶命酒能治病。
李沐對自己的複方合劑很有信心,三寶酒陰陽雙補效果神奇,可以說一杯就見效,而且男女通吃還沒副作用,他當然敢拿出幾十萬讓丁賀玩。
三寶酒的瓶子和包裝都是丁賀設計的,完全是洋酒的範兒,看著高檔大氣,而且商標也印了中英文,對標國際市場。
春節前第一批三寶酒發出去,經過預熱的羊城市場異常火爆,三萬瓶三寶酒不到一周銷售一空,成了當年春節送禮的緊俏產品。
僅僅一個春節,丁賀就把一年的代理費全都賺回來了,還略有盈餘。
中藥廠有錢了,李沐的第二個計劃就是建鹿場和中藥種植基地,他依舊選擇了大砬子。
同益堂的種植園開了個好頭,審批立項都輕車熟路,而且李沐熟知山上的樹木,哪裏柞樹多他很清楚,建鹿場都不用特意選址。
年前他隻是在電腦上打計劃書和預算,還把想法跟同益堂的劉總和特研所王所長通了個氣,兩人都覺得計劃很好,都準備參股,有了技術種鹿和資金的支持,李沐心裏就更有底了。
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二日虎年,電視上第一次直播了春晚,李家全家都坐在炕上,吃著餃子看電視,李萍的情緒好了很多,已經能跟家人正常交流,隻有一處心結依舊沒打開,就是李翰林,他依舊認為李翰林還關在牛棚裏。
李萍已經出去好幾次了,站在胡同口的路燈下,抄著袖子往遠處望,以前父親下班晚,母親也會這樣等在胡同口,一直聽到遠處自行車鈴響起,才會笑著迎上去。
李沐拿著軍大衣給母親披上,陪著母親站在雪地裏。
“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等你爸就行,他多暫沒回來了?今天是大年三十,牛棚也該放假了吧。”
李沐看著母親滿懷希望的臉,強忍著悲痛哄著母親:“媽,外麵冷你先回家暖和著,我在這兒等我爸,你要是凍感冒了,我爸多心疼啊?”
李萍眼中泛起一絲溫柔:“別看平時你爸什麽都不愛管,其實你們仨他都很疼,每年入秋,就偷著看你們的棉鞋壞沒壞小沒小,看你們的棉襖是不是短了,想盡辦法給你們買新鞋,你們看他自己的翻毛鞋,那毛早就禿了,鞋裏麵墊的都是苞米葉子。
我工資低,你爸養活你們仨艱難啊,佳琪三歲那年得了病毒性痢疾,大下雨天,你爸他孩子揣懷裏,家裏就一件雨衣他包著你妹妹,我和你爸淋得像落湯雞一樣。
到醫院錢不夠,你爸四處找同事借,我從沒看見你爸那樣低聲下氣過,借給他一塊錢他都會跟人家鞠躬,他那是在救你妹妹的命啊!啥尊嚴麵子都不重要了。”
可誰能想到,你爸這麽個老實人,就因為救了個走資派,就會被關進牛棚,一關這麽多年,大過年的都不讓回家,哎……”
母親絮叨著被李沐扶進了屋子,李佳琪和李泉眼圈通紅,但又不敢把傷心表現出來,熱鬧的春晚和屋內壓抑的傷感,顯得對立而又矛盾。
“大妹啊,餃子凍著呢吧?等你爸回來給他煮上,在牛棚裏啥都吃不上,可憐啊。”
母親偎在炕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李佳琪一把抓住李沐的胳膊,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哥,媽這樣太可憐了,啥時候能清醒過來?”
李沐歎了口氣:“媽這樣活著自己是快樂的,她心裏起碼還有盼頭,為了這個盼頭她也不會倒下。
可一旦清醒過來,麵對的遠比糊塗時更殘酷,她身體很可能一下就垮了,咱媽的基礎病很嚴重,要不是用藥頂著早就躺下了。
你明年該分配了吧?我找找人,看能不能把你分到吉春來,媽這身體說不準啥時候就倒下,咱們哥倆都在吉春,照顧媽也能方便些。
老三明年高考了,說啥你也得考上個學校,這年頭沒文憑難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