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得很快，等菜上來李沐回去坐下，李冰一臉好奇地看著李沐：“你問這些幹啥，你想當個體戶嗎？廠長當得不舒服？”

李沐搖搖頭：“這陣子我一直在外麵跑，看著南方的經濟發展一天一個樣，發展速度你都無法想象。

你知道南方發展得快靠的是啥？就是政策好，相比之下咱們北方的經濟發展環境就差太多了，還堅持計劃經濟那一套，人人都想抱著鐵飯碗混日子，這麽下去東北很快就會被南方甩到後麵。

我沒進國營大廠，不太知道那些廠子的情況，但藥廠現在就指著鼎昊商貿的訂單活著，這很可怕，現在鼎昊公司老板跟我關係不錯，萬一我跟她合作得不愉快，這根線馬上就得斷，那藥廠就又得陷入困境，如果現在還不抓緊進行技術升級改造，建立更適合經濟轉型的戰略，藥廠破產是遲早的事。”

李冰看著李沐滿臉驚訝：“你腦子天天就想這些？國企這麽多年就這麽過來的，咱吉春多少家父一輩子一輩都在廠子裏，難道那些大廠子還能黃？

你說的改製我知道，可國家定的製度豈能說改就改，那不是走回頭路了嗎。”

李沐笑了笑沒再說話，如果市場經濟真照著廣播裏說的樣子發展，國企現有的優勢會漸漸消失，市場繁榮後，產品就會有競爭，國企攤子大包袱重，跟新生的企業比哪還會有優勢？如果現在不求變，被私營企業超過是早晚的事。

鼎昊商貿在李沐心裏一直都是丁賀的，而且做商貿並不是他的強項，他還是想搞自己熟悉的領域，這點丁賀也支持他。

可他沒想到國家提出改革開放這麽多年了，北方依舊一成不變，這讓他感覺有些失望。

吃完飯李冰似乎沒有回家的意思，李沐心裏直嘀咕，不知道李冰會對他說啥。

倆人沿著天津街往江邊走，這一路李冰都不咋說話，等到了江邊李冰拉了李沐一把，倆人坐在了石凳上。

“李沐，以前你跟金旭搞對象，我一直不好意思說，現在你跟金旭分了，是不是可以跟我在一起了，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李冰說這話時滿臉通紅，都不好意思看李沐，李沐一下子就傻了。

足足冷場一分鍾，李冰的表情開始尷尬起來，李沐連忙拉住了她：“你別生氣啊，我也不知道咋回答你，你知道我跟金旭剛分開不久，對感情上的事一直都不太敢想。

我一直拿你當哥們，咱倆沒處過你老覺得我適合你，萬一咱倆在一起不合適，這以後連哥們都做不了，這件事你還是想好了。

我跟金旭在一起過，而且現在跟鼎昊的丁總關係也很曖昧，這種事我可不敢瞞著你，你真能接受這些？

藥廠照這麽發展下去早晚得黃，我隨時都可能失業，這些你都不考慮嗎？假如我沒了鐵飯碗，你爸媽真能讓我跟你結婚？”

李冰兩眼盯著李沐，臉色已經由尷尬變得嚴肅了。

“我在你心裏就一點地位都沒有？我是女生不是你哥們，我哪點不如金旭？我已經把所有自尊都放下，主動跟你說我喜歡你，沒想到你會這麽對我。”

李沐趕緊擺手：“我就是要對你負責，所以才啥都不瞞你，我現在所有心思都在事業上，天天四處走哪有條件談戀愛，我總不能耽誤你啊。”

李冰氣得眼圈一紅起身就走，李沐喊了幾聲李冰像聽不見一樣越跑越快，李沐呆呆地看著李冰的背影，欲哭無淚。

他沒法追上去，既然不喜歡人家就別讓人家有這種幻想，隻不過以後他跟李冰應該沒法再來往了。

垂頭喪氣地回家，李佳琪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跟李冰鬧別扭了，拉著他進屋問了幾句，李沐就把跟李冰的事說了一下，李佳琪歎了口氣。

“大哥你到底喜歡誰？金旭跟你分了我一點兒都不意外，你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別看她也是個普通工人家的姑娘，可她心大著呢，你倆早分開對你是件好事，這幾年你可沒少給她花錢。

可李冰人多好啊？別看她爸媽是當官的，人家一點兒沒有架子，還幫了咱家這麽多忙，你咋就沒感覺？這以後你還咋跟人家來往？”

李沐歎了口氣：“哥真是拿李冰當哥們，從小我就沒拿她當女孩子看過，你讓我咋跟她處對象？我總不能騙人家啊。

而且我跟她說的都是實話，藥廠如果不投入資金整改，很快就會被同行業廠家甩下去，廠子一垮你哥我就得失業，現在幹個體雖然賺錢多，可你看社會上誰瞧得起個體戶？

哥提前給你和老三把房子買了，就是不想你倆有後顧之憂，你的房子雖然是一室一廳，不過爸說了，咱家泡沿的房子也給你，那樣你以後結婚了也能有點兒底氣，起碼不用跟公婆住一起。

至於哥以後結婚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哥不缺錢房子也有，到歲數想找對象還不容易？”

李佳琪歎了口氣出去了。

母親糊塗了，家裏這些事都是大妹在操心，李沐忽然覺得自己是該早點娶個媳婦，幫著大妹照顧這個家，大妹也到了該談戀愛的年齡，總不能為了照顧母親耽誤她。

可他算計了半天，結了婚能待在家照顧老人的他還真挑不出來。

李冰是個大小姐，別看現在沒事兒過來看母親，可要是指望她像大妹那樣照顧母親，好像指望不上，至於丁賀就更別想了，她寧可出錢雇保姆，都不可能留在家照顧老人。

他一下子又想起了孫慧慧，無奈地歎了口氣，慧慧已經嫁人生子，自己還嘮惦記人家幹啥。

第二天李沐就去了藥廠，李文學看見李沐回來樂壞了。

“你這陣子忙啥去了，鹿場的事不用上火，幹事業哪有不遇到點挫折的？這陣子三寶酒和鹿茸血酒供不應求，廠子今年徹底扭虧為盈，每次開會局長都表揚咱們廠，我這老臉多少年都沒這麽有光了。”

李沐笑著點頭沒說啥，他實在不想給老廠長潑冷水，李文學都五十九了，眼看就到了退休年齡，他能讓老廠長安心退下來，也算是對得起人家的知遇之恩，至於廠子以後的發展，那就得看市裏的政策，國企改造需要錢的可不是他們一家，前途並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