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許久未見,沈寶珠難免與李長安多說了兩句,兩人隨意尋了一處茶肆坐下,互相告知對方的近況。
一時間,相談甚歡。
原本李長安還想邀請沈寶珠一同用飯,但沈寶珠想到昨日答應了裴晏辭還要給他做牛乳凍,便拒絕了李長安的邀請。
李長安雖有些失望,但還是對著沈寶珠溫柔地笑:“寶珠若是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長安哥哥一定盡力相幫。”
沈寶珠笑著搖搖頭,同李長安告別,隨後就帶著迎秋坐上了回裴府的馬車。
等回了聽竹軒,沈寶珠突然一個激靈,她忘記把觀棋帶回來了!
然而下一秒,就聽聽竹軒的一個小丫鬟道:“姑娘回來了,剛剛觀棋護衛特地送了一簍馬蹄來,姑娘看看想怎麽吃。”
聽到這話,沈寶珠才鬆了口氣,看來應當是觀棋自己回來的,竟比她們坐馬車還快。
沈寶珠今日的情緒尚佳,不僅拿到了銀錢,還和許久未見的朋友說上了話,於是大手一揮:“將這簍馬蹄都削皮,我做馬蹄糕吃,大家都來嚐嚐鮮。”
沈寶珠的聽竹軒距離灶房不遠,再加上沈寶珠經常去灶房做些新鮮吃食分給大家,因此跟灶房裏的奴仆相處得還算不錯。
聽聞沈寶珠此次要做新糕點,下人們統統圍上來準備偷學個一兩手順便蹭些糕點吃。
沈寶珠也不在乎,在灶房內熱火朝天地忙活著。
前院,裴晏辭一回府就直奔書房。
還沒來得及坐下,就對著墨書冷聲道:“將觀棋叫進來。”
墨書心中一跳,當即低眉順眼地退出了書房,將觀棋喚了進去。
守在門口的墨書聽著書房裏的問答,一顆心沉到了海底。
下一秒,就聽到屋裏頭傳來“哢嚓”一道清脆的破裂聲,似是茶杯碎了。
裴晏辭的聲音透過窗柩清晰地傳入墨書的耳中:“觀棋不尊主子,玩忽職守,杖三十,扣一年例銀。”
不多久,裴晏辭和觀棋一起走了出來,跟在裴晏辭身後的觀棋一臉不服氣,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墨書扯了扯袖子,觀棋隻得閉嘴。
觀棋挨罰時,裴晏辭將自己院中的人都叫過來觀刑。
“啪啪”聲不絕於耳,竹板落下的力道絕對不輕,看著觀棋逐漸變得慘白的臉色,眾人不由在心中拉起了警報,往後對表姑娘可得尊敬些。
墨書心裏也有些複雜,原本以為自家公子隻是將表姑娘當成個消遣的玩意兒養著,畢竟當初若不是表姑娘給他家公子下**,他家公子也不可能同她一個低賤的孤女產生聯係。
可眼下看著,分明是公子動了真心。
沈寶珠在灶房忙活完天都黑了,將做好的糕點派人給養榮堂和臨風苑送去,便回了聽竹軒。
剛一踏進院子,看見黑黢黢的屋子,沈寶珠就道:“迎秋,天都黑了,怎麽不點燈。”
半彎著身子站在門口的迎秋對著沈寶珠輕輕搖了搖頭示意。
沈寶珠的身子頓了頓,瞬間明白了迎秋的意思。
理了理衣裳和頭發,確認沒出什麽差錯,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屋子,適應了下屋子裏的暗度,沈寶珠才看見坐在桌邊的身影。
“表哥?這麽晚了怎麽不點燈,壞了眼睛可怎麽辦?”說著,沈寶珠便拿出火折子,想要上前點亮桌上的燭火。
可剛剛觸碰到燈罩,沈寶珠就被一股大力拉住,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沈寶珠被對方緊緊箍住,有些不適地掙紮了兩下。
哪知裴晏辭將她抱得更緊了,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沈寶珠握住裴晏辭抱著自己的手,輕聲道:“表哥,你怎麽了,還好嗎?”
裴晏辭沒有說話,沈寶珠感受著從身後那人胸膛處傳來的心跳,心中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晏辭才開口:“今日去見誰了?”
沈寶珠這才知道他犯病的理由,正想要跟往常一樣搪塞他一番,卻感覺到身後那人將臉埋進了她的肩窩。
溫熱的氣息打在沈寶珠白嫩的脖頸,有一股子抓心撓肝的癢意,沈寶珠下意識聳了聳肩膀。
轉過身,抱住裴晏辭,輕聲哄他。
“表哥,今日我同李公子就是在路上偶然碰見的,他這段時日天天都在街邊賣字畫,我們不是提前約好的,你別生氣。”
裴晏辭早已派人將事情打探清楚,自然知曉兩人並無幹係。
可是一想到白日裏兩人那般親密的模樣,說出的話仍舊尖酸刻薄:“先是季淮,再是這個李公子,沈寶珠,你有我還不夠,就非要招惹別的男子嗎?”
沈寶珠微微垂下眼眸,沒有反駁。
因為她當初來到裴府時本就打著為自己尋一個好夫婿的想法,卻每次在與外男接觸時都會被裴晏辭撞見。
想來他當初就以為自己是個沾花惹草,放浪形骸的人了吧。
至於裴季淮,想到去歲所有人都去慶賀裴嬌嬌的及笄禮,隻有他一臉傻樂地給自己送來生辰禮物,沈寶珠的胸口忍不住上下起伏了一瞬。
沈寶珠沒有看裴晏辭,轉過身背對著對方,輕聲道:“表哥既然這般看不上我,那我們的關係也該到此為止了,我們兩人的開始便是個錯誤,不是嗎?”
“嗬,錯誤?”
裴晏辭冷笑一聲,眼中怒火翻騰,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巨獸終於張開了獠牙。
“沈寶珠,離開了我,你還能去哪兒?去找裴季淮?哦,忘了告訴你,裴季淮就是我讓母親送去滄州的。”
聽到這話,沈寶珠猛地回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晏辭。
月光透過窗戶映照在裴晏辭臉上,隻見他俊美的麵孔被分成了一陰一陽,褪去溫潤如玉的偽裝,他渾身上下的氣質都變得陰鷙邪肆,看得人膽戰心驚。
“你若是想那位李公子能安安穩穩地待在京城,便不要再說那些傷人的話,也不要偷偷出去見他了,嗯?”
見沈寶珠沒有反應,裴晏辭又貼上了沈寶珠的後背,聞著沈寶珠那熟悉的發香,裴晏辭忍不住滿足地喟歎了一聲。
沈寶珠的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招惹了怎樣的一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