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清秀的麵容上,生了一雙多情眼。

隻見她眼簾低垂,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兩人相牽的手。

蕭珩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半個眼神都不曾給女子。

宋嘉宜微微一笑,道。

“這位姑娘是?”

隻見那老婦人連忙殷切的笑了笑,點頭哈腰的說道。

“夫人吉祥,這是思晴,是我閨女,平日裏多虧了將軍照料我們母女,今日老身特意帶她來給姑娘請個安。”

聽到老婦人的解釋,宋嘉宜側頭看了蕭珩一眼,臉上卻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大方的點了點頭。

“這位想必也是將軍舊部下的家眷吧?”

蕭珩點了點頭,眉頭一折,當下卻沒有說什麽。

他的態度疏冷,熟知他脾性的眾人也不敢再多打擾,宋嘉宜卻端著淡淡的笑容,掃視過眾人之後,抬起手親昵的搭在了蕭珩的胳膊上。

“將軍,這一路奔波實在是乏得很,我們先進去吧。”

蕭珩微微側過頭,抿著唇看著她眼下的烏青,淡淡的點了點頭。

見他完全忽視了那個思晴的女子,宋嘉宜對上那雙多情的目光,莞爾一笑,便跟著蕭珩走了進去。

方思晴眼眶一酸,心底就像是釀了幾大缸的醋一般,酸的倒胃。

這新夫人,模樣倒是好的很。

還未等她整理好表情,抬頭便對上了一陣意味深長的目光。

商兒看著這滿場神色各異的短工,眉頭微挑,跟著宋嘉宜的身後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古樸大氣的老宅,但也能看出,主人家有用心的修繕過這府邸。

一路走過來,與汴京的處處精致不同,這裏的宅邸是大開大合的線條,粗曠的石板路,寬敞的庭院,隨處可見的練武用具。

這裏沒有雕梁畫棟,也沒有精致的雕花小窗,可放眼望去,皆是一陣古樸的氣質撲麵而來。

宋嘉宜被蕭珩帶著一路往裏走,她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和南邊的小橋流水人家不同,這兒竟擺著一排又一排的架子,上頭還曬著黑壓壓的藥草,看到這,宋嘉宜有些驚訝張了張嘴。

“這些是?”

“都是尋常用的上的藥草。”

蕭珩解釋後,沉默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

“有時候藥草供應不及,軍中將士的家眷便學會了自個曬些草藥,有些時候倒也能用上。”

宋嘉宜聞言,又想到庸城的氣候,猶疑的皺起了眉。

“聽聞庸城常年風沙,這麽多草藥,怕是不好買吧?”

蕭珩點了點頭,領著她繼續往裏走。

“庸城常年有商隊來往,也會從南邊帶來不少草藥過來,隻是藥效不大好。”

宋嘉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感慨。

商隊的東西,想必不便宜。

見她麵上沒有什麽嫌棄的表情,蕭珩目光柔了幾分。

“那些人隻在外頭做活,不會進來打擾你。”

宋嘉宜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原來那些所謂的短工,便是蕭珩尋來處理草藥的農戶,這偌大的將軍府,他竟真舍得拿來當作坊了。

“沒什麽打不打擾的,他們都是你舊部下的家眷,我自然也要善待幾分,我好靜,身邊也不用什麽人伺候,放心吧,將軍。”

見宋嘉宜這麽善解人意,蕭珩卻沒什麽高興的情緒,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抿著唇說道。

“今日他們隻是過來請安,平日裏還是在藥園裏,不在這主院中,待會我便讓人將地契給你送過來。”

蕭珩這麽一說,宋嘉宜反而怔住了,她側頭看向蕭珩,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她摸不準蕭珩的心思,隻能笑著做出一派婉約懂事的模樣。

“將軍,我剛來庸城,許多事都不曾接觸,地契還是……”

“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蕭珩看著宋嘉宜不安的目光,淡淡道。

“平日裏我不常在府中,辛苦夫人了。”

這一聲夫人,像是戳中了宋嘉宜心中隱秘的期盼一般,她克製著心底的情緒,久久才憋出一句。

“不……不辛苦。”

蕭珩許久未回庸城,堆了許多公務,他剛送宋嘉宜進了院子後,便讓部下請走了。

宋嘉宜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被整理的幹幹淨淨的臥室,小瓶手腳伶俐的收拾著,商兒卻不慌不忙的替她倒了杯茶。

“將軍倒是愛重您,此事是好事啊,夫人。”

宋嘉宜輕笑著點了點頭。

“我自知是好事,隻是……”

“難不成你擔心外頭那個女人?”

一旁的小瓶湊了上來,她累的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商兒倒了杯茶遞給了她,還不忘拿著帕子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瞎說什麽呢。”

宋嘉宜也笑了,目光中卻染上幾分無奈。

“淨會瞎說,不說將軍都不理會她,就算將軍真的喜歡她,我又能做什麽呢?

這世間男兒大多三妻四妾。

便是我在意又如何,在這又能如何。

若將軍喜歡,我自會成全他所想。”

聽到她這麽說,小瓶反而幹笑可幾聲,嘟噥道。

“我瞧著將軍倒不像那種人。”

一旁的商兒也說道。

“是啊,如今夫人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如何迅速接手這個家,我剛剛看了,這些短工中,倒有幾個不甚安分的,眼睛直往您身上瞅呢,百來個人,若是奴才,管起來倒不難,隻是他們個個都是將軍部下家眷,當真是個燙手山芋。”

宋嘉宜抿了口茶,而後又笑著搖了搖頭。

“怕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不成她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前院。

剛走出去的蕭珩正好撞上了那女子,她似乎有些期待的看了過來,目光直勾勾的望著男人。

“將軍……”

蕭珩不苟言笑的徑直走了過去,他身旁的副將眉頭一挑,走遠了還不忘笑著揶揄道。

“越哥前幾日才說了,大人離開這庸城大半年,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日日盼著您回來。”

蕭珩擰著眉頭,沒有半分喜色。

“呱噪。”

副將見他這樣,也不敢再打趣他。

隻是又走了幾步之後,才聽到蕭珩道。

“別讓這些人打擾到主院。”

副將愣了愣,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他眨巴眨巴眼,看著蕭珩的背影,才驚覺。

將軍這是?

怕夫人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