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重物落地的聲音轟然響起。

聽著院子中傳來的動靜,女人臉都嚇白了,捧著心口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越大夫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啊,聽聽,連他住的屋子都要拆了。”

“少管閑事。”

男人正坐在床邊抽著水煙,看著女人這好奇的模樣,表情滿是不耐煩。

這幾日隔壁的動靜鬧的這樣大,搞得他也好幾日不能上工,隻怕工錢又要被那壞了心肝的扣去了。

見丈夫心情不好,女人訕訕的眨了眨眼,而**的兒子也因為外頭的動靜突然哭鬧了起來。

她連忙將兒子抱在懷中柔聲哄了一會,又忍不住嘟噥道。

“自打這勞甚子金羽衛來了之後,就沒一天消停日子……你說他們是要抓什麽人啊,天天鬧著這東西。”

男人磕了磕手中的煙筒,心情不太好的皺著眉。

“我哪知道,天大的事跟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都沒啥關係,你少瞎打聽。

以後少跟新來的打交道,看看這一天鬧的,這個工錢又要少了。”

聽到工錢又要少了,女人的臉色變了。

他們一大家子可就靠著男人這點工錢過活呢,男人便是個泥瓦匠,平日裏做些幫人建房翻新的活,工錢可是按日算的,少做一天就少賺一天。

“怎麽又要少,過幾年咱們兒子都要上學堂了,一分錢都存不下來,這日子可怎麽過……”

聽著女人的抱怨,男人心裏的火騰的燃了起來。

“你!”

“轟!轟隆隆!”

劇烈的坍塌聲傳了過來,孩童的啼哭聲隨即爆炸開來。

男人也被下了一跳,隻是模模糊糊的聽到了幾聲亢奮的叫聲。

女人連忙抱著孩子起來走了好幾圈,耳朵卻是往外頭伸著。

男人見狀,擰著眉頭問道。

“那頭又咋了?”

“好像是……找到了啥子?”

女人思索了片刻後,才猶豫的說道。

此時巷子裏的其他人家也在注意著這頭的動靜,然而等九章匆忙趕來之時,看著那空曠的暗示,眸底閃過濃重的暴戾之色。

跪著在地上的金羽衛渾身打著戰栗,眼珠骨碌碌的輕動著,白著臉絞盡腦汁想要為自己開脫的借口。

正想著,忽然察覺到前邊的光線暗了一些,一抹猩紅色的衣擺映入了他的眸中。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喉嚨被死死的扼住。

男人霜白的臉蛋美的雌雄難辨,可臉上的陰沉,卻讓人如墜冰窖。

他的呼吸困難了起來,男人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原本慘白的臉色逐漸變成了絳紫色,逐漸湧上來的窒息感叫男人痛不欲生,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鼻涕眼淚,哀求的眼神艱難的轉向了對麵男人身後的常衡。

常衡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九章最厭惡的就是無能之人。

這麽大一間密室,他們搜了幾天幾夜竟然都未曾發現。

“先生……”

常衡鼓起勇氣,剛想說些什麽,卻見九章一記眼刀橫飛過來。

那是看垃圾的目光。

常衡渾身一僵,瑟瑟然的閉上了嘴巴。

九章情緒不佳的甩開瀕臨死亡的男人,微微抬起下巴。

“不過是些掩人耳目的小手段,竟將你們都瞞了過去,廢物。”

看著已經人去樓空的九章,撲了一場空的九章心中的憤怒不言而喻。

“卑職無能!”

知曉他脾性的金羽衛異口同聲道。

看到如今的結果,九章也不想在此多加逗留,轉身便拂袖離去。

常衡連忙追了上去,卻在追著九章上了馬車的一瞬,被他一個翻手,輕易的震退三兩步。

“先生……”

“此次回京後,你便不用跟著我了。”

風起,雪落。

斑駁的雪花落在了那猩紅之上,常衡的心中,卻像是破了一口大洞般,蕭瑟的很。

他的眼眶通紅,卑微的抬起頭。

“先生,是不要我了嗎?”

男人微微側過頭來,似笑非笑的覷著常衡的神情,語氣譏諷又殘忍。

“若非你姓常,你以為能跟在我身後?”

日夜相處近十年,卻換的男人這樣一句話。

常衡目光徹底灰了下去,他心寒的看著九章。

“先生,這些年來,我們之間……當真無半分情義可言嗎?”

九章笑了。

“傻孩子,你要和娼妓之子談情義?”

話罷,九章俯身進了馬車,隔著簾子,常衡能聽到他散漫的聲音。

“回去自己同都督說,別來礙事,走了。”

車夫低著頭不敢吭聲,默默的駛起了車架。

車軸軲轆轉動的聲音在夜中格外清晰,常衡僵站在原地,任由著風雪拍打在他的身上。

此日,在江南折騰了許久的金羽衛終於要離開了。

江南知府高興壞了,都恨不得放著鞭炮歡送九章等人。

然而在離城的馬車中,九章一雙眼睛,一瞬不動的盯著宋嘉宜的麵容。

“縣主早就料到了,是嗎。”

宋嘉宜不耐的提起帽兜,困頓的靠在勞嬤嬤準備的軟枕之上,敷衍呢應了一句。

“不知道先生在說什麽。”

九章卻笑了笑,低聲道。

“一個本就手握重兵的成年皇子,竟還有如此強大縝密的私衛,你猜……那位陛下知道了,會不會更忌憚將軍?”

宋嘉宜卻懶洋洋的抬眸掃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呢,便是沒有這些,陛下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夫君吧。”

聽著她這灑脫的話,九章隻覺得歎為觀止。

“縣主倒是聰慧,隻是可惜了。”

宋嘉宜卻撇開了頭,顯然是不想再理會他。

“可惜什麽,誰能贏到最後,還不一定哦,先生都快三十了吧,也為成家立業,與其關心我的丈夫,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

“哈哈哈哈哈……”

九章笑的暢快,而後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宋嘉宜,悄聲道。

“在下不是在等縣主嗎?”

勞嬤嬤眉頭一跳,警惕的將宋嘉宜往懷裏護了護。

宋嘉宜卻慢悠悠的抬起頭,掃了九章一眼。

眸中,是淡淡的嫌棄。

“先生有所不知,我這輩子,唯愛我父親那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至於那些隻知道玩弄權術阿諛奉承的狗熊,我多看一眼。

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