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本就孱弱,而生育更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如今她腹中的孩子不足三月,她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強烈的孕期反應,若再到後麵,孩子會瘋狂的汲取走母體身上的養分……”
“不要說了。”
宋嘉宜擰著眉頭抗拒的撇開了頭,她顯然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就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有些不穩的晃動著。
雲瀟臉上沒有幸災樂禍的情緒,隻是認真的看著宋嘉宜,帶著幾分誠懇。
“我並不是在誇誇其談,隻是你如今的身體,確實不合適生下這個孩子……”
“我會多吃一點的……”
宋嘉宜低著頭,倔強的護著了自己的肚子。
她又何嚐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呢,如今她拚命的吃下那些東西,沒過一會便會吐了個幹淨。
雲瀟隻是在實話實說,雖然很難讓她接受這件事。
宋嘉宜難受的蹙起了眉頭,不願再同她們說下去,蕭珩將她摟在了懷中,一聲不吭的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聽到了她們退出去關上門的聲音,宋嘉宜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
“別哭。”
蕭珩抿著唇,替她輕輕拭去了淚水。
宋嘉宜卻難受的倚靠在他的懷中,沉默的流著眼淚,罕見的安靜了下去。
看著她這個傷心的模樣,蕭珩心疼的皺著眉,細密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別怕,總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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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針灸了一場,出了一身汗的宋嘉宜軟綿綿的靠在了蕭珩的懷中。
看著虛弱的女人那一身白的晃眼的皮膚,雲瀟難得有幾分失神。
然而下一刻,男人已經拿著衣衫將宋嘉宜裹了起來。
雲瀟頓時尷尬的紅了臉,她僵硬的轉過身去說道。
“這是我爹傳下來給我的秘針,每隔七日,便要施一次針。”
想到宋嘉宜剛剛難受的樣子,蕭珩臉色更加難看了。
雲瀟並未再多逗留,她的為人,蕭珩清楚。
此刻的宋嘉宜,是她的病人。
她不會為了一己之欲,而用自己的病人開玩笑。
臨走之前,雲瀟腳步一頓,還是猶豫著說道。
“她的身體,生育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辛苦,我今天中午說的你考慮考慮,要如何做,你們好好想想,這種狀況下,就算撐到最後,生育更是在閻王殿裏走一遭,身體健康的婦人都不一定能全須全尾的生下孩子,何況是她這樣的身子。”
說罷,未等蕭珩說什麽,雲瀟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的背影灑脫又冷靜,一人走進了那曠闊的夜色之中。
蕭珩眸底閃過一絲痛色,大掌又輕柔的覆上了宋嘉宜的腹部。
軟綿綿又平坦的肚子,哪裏看得出來,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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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她,她,她懷孕了?!”
越子歌臉色不好的站了起來,看著蕭珩陰沉沉的臉色,頓時明白了蕭珩為何深夜將他尋了過來。
他有些頭疼的坐了下去,腦中亂成了一鍋粥。
他早就得到消息,那些人行動失敗之後,這府上的消息是一絲都探聽不得了。
原以為是蕭珩害怕宋嘉宜再出什麽事,沒想到竟還有這層原由。
想到蕭珩那位夫人孱弱的身子,越子歌隻覺得頭大的很。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聽到蕭珩說道。
“有什麽法子嗎。”
“能有什麽法子?!!”
越子歌焦躁的喝了一大口茶,然後解釋了起來。
“你難道不比我清楚她嗎,就這麽跟你說吧,但凡是女子生育,都是要走一遭鬼門關的,你以為便是大著肚子滿了十月便能生下來嗎。
她如今不足三月,胎象不穩之時,更是不容易,那時候她不過跟你泡了泡水,你看她都病成什麽樣子了。
按理說,我已經替她把過脈了,她天生體寒,本就是不易有後代的體質……”
越子歌說著說著,蕭珩臉色沉了下去,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索。
“那要如何才好?”
“能如何才好,她那邊,你若是能說動她,你們再過幾年,等她調養好了身子再要孩子……”
越子歌話未說完,便眼睜睜的看著蕭珩離去的背影,他站在原地愣了愣,端起杯子又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還真是……天意弄人。”
他悵然的坐在那,緩緩的歎了一口氣。
待蕭珩頂著寒風回到院中時,宋嘉宜已經睡了過去。
蕭珩進去之時,小瓶正小心翼翼的捧著個籃子走了出來,與蕭珩迎麵遇上,她連忙福了福身子。
“將軍。”
看著那籃子裏的東西,蕭珩擰眉問道。
“這是什麽。”
小瓶眼眶一紅,低著頭訥訥道。
“是,是夫人替小少爺小小姐繡的虎頭鞋。”
蕭珩喉間一梗,神色僵硬的抬起手,看清那籃子的針線軟布之間,有一個圖案繡的歪歪扭扭的虎頭鞋。
宋嘉宜剛開始興致勃勃的學著做的,那時候他批公文之時,宋嘉宜便是那拿著這個,在一旁專心致誌的繡著這個虎頭鞋。
想到那溫馨的一幕。
蕭珩默默的放下了籃子上的棉布。
“帶下去收好吧。”
“是。”
小瓶應了一聲後便乖乖的退了下去。
蕭珩走進裏屋,看著已經睡了過去的宋嘉宜,眼尾竟還有一道淚痕。
他走上前去,抬手輕輕揩去她眼尾的淚珠。
宋嘉宜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燭光之下,蕭珩看到她眼含淚水的望著自己,眸中滿是期翼。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隻是沉默的抿住了嘴巴。
那句話他說不出口,可宋嘉宜卻已經明白了。
她倔強的搖了搖頭,嘴巴忍不住的顫抖著,眼淚卻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蕭珩的手上。
蕭珩心疼壞了,他俯身緊緊的將宋嘉宜抱在了懷中。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攀上了他的臂膀,蕭珩隻聽到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畔說道。
“將軍……這是我們的孩子……”
蕭珩呼吸一重,想到越子歌與雲瀟說的話,張了張嘴,卻又聽到宋嘉宜埋在他的脖頸處,淚水濕濡了他的衣領。
“將軍……總會有辦法的,是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