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雲大夫與越大夫都說了,不能讓你這麽不節製的吃……”

小瓶為難的看著又念叨著吃的宋嘉宜,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宋嘉宜眨巴眨巴眼睛,又可憐的努了努嘴巴。

“可我餓了……”

“夫人……”

小瓶無奈的看著她,忍不住絮叨了起來。

“今兒早上,你都喝了兩碗粥了,結果不到中午,有吃起了糕點,用完午膳之後,睡醒又吃了水果,剛剛還吃了一份糕點,如今都快要晚膳了,你還想吃果幹?!!”

“果幹又填不飽肚子……”

宋嘉宜為自己辯駁了一句,而剛走進來的商兒聽到她這話,頓時笑出了聲。

“讓我看看,是誰又嘴饞了?”

宋嘉宜麵上一紅,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卻忍不住掛滿了笑意。

看到她這般,商兒抿唇一笑,身後的春花手裏正拎著一個籃子,上頭蓋著紅紅的綢布,喜慶又搶眼。

“來便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呀。”

宋嘉宜說著,眼睛卻是直愣愣看著春花手上的籃子。

“可不是吃的。”

商兒說著打破了宋嘉宜的遐想,而後又笑吟吟的走到她身邊,從春花的手上接過那籃子,一臉歡喜的說道。

“今兒這個,是我聽聞下頭人說的,這庸城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後啊,都會提前準備一套虎頭帽和鞋子,這是我跟著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便掀開了那紅綢布。

宋嘉宜隻是一眼,便愛不釋手的拿了起來,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起來。

商兒做事細心,那陣腳織得細密平穩,那歌虎頭花紋,更是繡的栩栩如生。

看得出來,是耗費了不少心思的。

看著這虎頭虎腦的花紋,宋嘉宜指腹輕輕撫過那凹凸不平的紋樣,喃喃道。

“姐姐繡的真好……”

忽而,她的目光閃爍了片刻,像是隨心的問了一句。

“商兒姐姐,你說……若是誠心為一人祈福,不論他身在何處,都能得到些許福蔭庇佑的吧……”

“這是自然。”

商兒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而後又看著宋嘉宜的情緒,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心中,可是放心不下將軍?”

“……”

宋嘉宜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見她這般憂心,商兒溫聲安慰道。

“將軍吉人天相,自會平平安安回來,你如今腹中還有孩子,不宜思慮過多,看看如今你腹中的孩子多乖,半點都不舍得折騰她娘。”

宋嘉宜眉頭鬆了鬆,又像是心裏顧慮著什麽一般,緩緩低下了頭。

“如今,能平安生下腹中孩子,已經是莫大的幸福,我也不盼著她以後有多大的出息……隻盼著……隻盼著……我們一家能平平安安,一生順遂便好。”

“這是自然。”

商兒說著,臉上閃過一絲羨豔。

“如今,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苦嗎……”

宋嘉宜扯了扯嘴角,眸光酸澀。

又有誰,能苦過蕭珩呢。

一生都在被放棄,一生都在被利用。

最後,即便是走上至尊之位,也是個孤家寡人。

隻是如今,蕭珩不隻是他一個人了,他還有自己,還有他們的孩子……

宋嘉宜垂眸,一臉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道。

“是啊,隻盼著我腹中的孩子,能夠平安出生了。”

“今日雲大夫來了嗎?她怎麽說?”

商兒關切的看著她,宋嘉宜抿唇一笑,而後點了點頭。

“她說,如今胎象已穩,隻讓我安心養胎便好。”

這兩個月來,宋嘉宜的身子飛快的恢複著,又有雲瀟與越子歌的通力合作,她的脈象也一日比一日平穩了起來。

聽到這個好消息,商兒由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甚好,如此甚好,這樣子,我便放心了……”

商兒有些猶豫的皺起了眉,而後又看了看屋裏的人,顯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講。

“怎麽了?”

宋嘉宜看著商兒這一副猶豫的樣子,心中咯噔了一下。

商兒對上那一雙澄澈的眼睛,咬咬牙,猶豫了片刻後才說道。

“今日我來,便是想……同你請辭的……”

聞言,眾人皆是一驚,宋嘉宜麵色驚詫的挑起了眉,連忙拉住了商兒的手。

“可是府上哪裏有不周到的地方?”

“不是,在府上事事都好,你與將軍都很照顧我。”

商兒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隻是,我們雖說是結義金蘭,但我到底是未曾婚配的女兒家,一直住在你府上也不像華。”

“可是有人說什麽了?”

宋嘉宜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見狀,商兒連忙否認道。

“當真不是,隻是我心中過意不去,而且,這庸城於我而言,在這院子裏,倒也和汴京沒什麽區別。

不瞞妹妹說我,我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頭的景色,看看是否像那些遊記裏那般,有那高山流水,小橋人家,有那險峻的山峰,還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這世間太多美景,我曾經未曾有機會去看看,如今有這機會了,我倒想四處去走走。

商兒低下頭,有些赧然的笑了笑,掩去眼底明亮的希翼之色。

“說來怕你笑話我,我總覺得,我這輩子若隻看得到這四四方方的天,看到那些宅鬥隱私,還有那這個雞毛蒜皮的瑣事,便太浪費了……

人生在世,也不過短短數十載,我隻想趁興而為。”

看到她這模樣,宋嘉宜愣了愣,雖然不舍,但還是微微一笑,道。

“姐姐若是想出去走走,我自然會支持你。

姐姐說得也對,這世間,對女子太過苛刻,如今你自由自在的,應該出去看看外麵的大好世界,而不是留在這一眼看到頭的院子裏。”

說到這,她頗有些依依不舍的倚靠在商兒的肩頭,輕聲道。

“隻是,姐姐能否再多陪我寫時日……至少,等孩子生下來了,你抱抱他再走。”

商兒沉默著摸了摸宋嘉宜的頭發,低聲道。

“嘉宜,若再停留些時日,隻怕我舍不得走了,擁有離開當下的勇氣,都是轉瞬即逝的……

聚散離合,乃世間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