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認親

馬車真的出了崇文門。

先帝將通惠河碼頭自積水潭遷到大通橋下後,離大通橋咫尺之遙的崇文門就成了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在這短短的一段距離之間,各式各樣的小吃,商品,貨行聚集著,擠擠攘攘摩肩接踵,還有幾個稅關衙門也建在此處,隨處可見穿著衙吏衣裳的衙役四處走動著。幼清記得這裏最鼎盛時期,每年所收的關稅銀子近十五萬兩!

是名副其實的大周最大的關稅之門。

幼清隔著簾子看不清街麵上的人流,各式各樣的聲音,有商家之間的打招呼,有商販之間的叫賣,又顧客的討價還價,還有巡視差役客客氣氣的打招呼聲……她既稀奇又覺得有趣。

“這裏人多。”宋弈靠在車壁上,聲音淡淡的道,“等入了夜又是另一番熱鬧景象,通惠河岸邊燈火通明,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我陪你去看看?”

幼清在京城這麽多年,這裏也不是沒有來過,但因這裏不是出城之門,所以每次來去都是匆匆,沒有仔細看過逛過,更不曾真的去碼頭去看看,她有些不確定的望著宋弈,客氣的道:“不用,先辦你的事情好了。”

又不知道在想什麽了,明明很想看卻還說著拒絕的話,宋弈心頭失笑,抬頭似乎想揉她的發頂,可見她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的,便忍了下來笑道:“真乖,辦好正事才能帶你來。”

怎麽話一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味道就變了呢,幼清端茶低頭喝著,不打算再接他的話,但心裏卻對來這裏看夜景的事很期待。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馬車拐了一個彎,隨即剛才嘈雜的聲音頓時小了一些,幼清微微挑眉掀了簾子的一條縫,見是一條岔開來略微靠裏的一條街,街道不寬兩邊多的是客棧,也有幾家掛著旗幡的酒樓夾在其中,多是些財力雄厚的老字號在這裏開的分店。

她放了車簾,馬車也停了下來,幼清皺了皺眉,詢問似的望著宋弈,宋弈輕聲道:“到了!”幼清微頓,想了想將帷帽拿了出來,宋弈看了她一眼當先下了車,幼清戴著帷冒也走出了車裏,一出來她才發現,車停在一個兩層樓的後麵,這裏比起剛才的熱鬧就好像世外桃源似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宋弈站在車下,將手伸出來:“下來吧,我們到了!”幼清看著他的手略微遲疑,就沒猶豫,搭著宋弈的手踩在腳凳子上。

宋弈的手比起她的手來,很大,瘦瘦薄薄寬而溫暖,手心柔軟幹燥,幼清腦子裏一閃而過這些形容詞時,人已經踩在了二層小樓後院的台階上,趕車的江淮不見了,就隻有洞開的院門,和像是在深山裏似的靜謐安寧。

采芩和綠珠趕了過來,滿臉的驚訝。

幼清轉頭去看宋弈……因為他牽著她的手還沒有鬆開,她抽了抽宋弈沒放,她就不好再強硬,畢竟是在外麵……

“走!”宋弈牽著她的手誇進了添著黑漆的大門內,一個四通敞亮的院子就落在眼中,院子裏什麽也沒有種,就連牆角一棵雜草都沒有,他們站著的右手邊走過去約莫十幾步就是二層小樓的入口,往右幾十步則是一排排的倒座,一間連著一間,像是故意規劃好的每一間從外麵看都是一模一樣,就連窗口垂著的簾子都是一個顏色。

幼清飛快的數了數,估摸著有十二三間,這還隻是一麵,在對麵也是同樣的格局,十二三間的樣子……她覺得有點奇怪,也不像是客棧,怎麽會弄這麽多的小房間,就算是客棧,這個樣子的房間也不可能給客人居住的。

她心裏覺得奇怪的不得了,又忍住抬頭朝樓上去看,入眼的是上下兩排十二個非常漂亮的窗戶,她覺得窗戶上的花紋好看,不由多看了兩眼,隨即就露出驚訝之色來……樓是坐南朝北,他們現在的地方是北麵,做成後院她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樓或者房子朝北的一麵做的是假窗戶。

也就是說,那一排排添著紅漆鏤空雕刻著各類奇珍異獸的窗戶,隻是嵌在了牆上而已!

這個樓可真有意思,連在設計上都這麽別具匠心。

幼清又四處看了看,院子裏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人因為他們進來而受到驚動,靜悄悄的……但是幼清卻自一進門,就覺得有人在看她,可是這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啊,就連那幾排房間也是房門緊閉,窗簾拉的緊緊實實的。

“這是哪裏,我們來做什麽?”幼清忍不住超宋弈靠了靠,覺得這裏有點說不出的詭異,如果不是因為相信宋弈,單憑她一個人她肯定是不敢站在這裏。

好像知道她害怕似的,宋弈牽著她的手緊了緊,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

幼清抿著唇沒有說話。

“爺!”忽然間,江淮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來,無聲無息的站在他們麵前,垂著眼簾回道,“都準備好了。”

宋弈頷首,牽著幼清腳步一拐就進了樓房通著後院的那道不起眼的小門。

一進那道小門幼清再也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來,樓其實不算大,但是卻顯得非常寬敞,尤其是繞過兩個包著各色人物花紋油墨畫的圓柱後所看到的那個大廳,她目測了一方,這個鋪著鏡麵似的大理石大廳約莫有他們在三井坊宅子的半個院子大,大而空,隻有在大廳的兩麵圍著圈兒的擺了許多方幾,矮矮的在魏晉時期那樣旁邊鋪著褥子。

她抬起頭來,頓時就明白了她為什麽覺得這個廳有些奇怪,明明窗戶很好但光線卻非常的好,原來在他們的頭頂上,正對著這個由一張張方幾圍城的中心上,居然奢華的嵌著鏡子。

她就這麽站在下麵去看,都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她和宋弈的身影。

真是大手筆,這麽一麵鏡子就價值千金了,就不說這裏其它的特別之處和裝飾了,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都可能簡單啊!

嘶嘶的腳步聲傳來,有兩位男子和江淮一般無聲無息的出現,一人提著一張帽椅子,恭恭敬敬的擺在正中,宋弈拉著幼清坐下,幼清忍不住的問道:“宋大人……這裏是哪裏?”

終於問了啊,他還以為她會一直忍著呢,宋弈麵色柔和微轉了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這裏是望月樓!”

“望月樓?”幼清瞪大了眼睛,又左右看了看,“就是哪家牛肉很名的望月樓嗎?”

原來在她的印象中,望月樓有名是隻是牛肉啊,宋弈笑了起來忽然道:“阿古,你的手藝可要再修煉一番,夫人可隻知道你做的牛排,不知其他!”

“爺,您這可冤枉小人了,阿古的手藝但凡嚐過的人,沒有人不稱讚的。”人未到聲先至,幼清左右去看也沒有看到人影,但是卻覺得這個人說話有點奇怪,好像舌頭被人釘了釘子一樣,捋的太直了,非常的生硬。

“別怕!”宋弈朝他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

幼清點頭,隨後就看到二樓的扶欄上站個一個男子,那人長相很特別,皮膚很白鼻子很高,頭上戴著頂奇怪的米白帽子,穿著大紅色的直綴,比昨天宋弈穿的吉服還要紅亮一些,至於多大的年紀幼清覺得看不錯,但聽聲音應該還算年輕。那人見幼清隔著帷冒的紗簾看著他,他大方的朝幼清一笑,抱了抱拳,隨即一掀袍子腳步一蹬一手攔著正中的柱子,身輕如燕的從柱子上滑了下來。

動作又敏捷又好看,令幼清目瞪口呆!

“爺!”名叫阿古的異域男子大步走了過來,朝宋弈單膝跪下抱拳,等宋弈應了一聲他才站起來,又朝幼清抱拳,語句僵硬的喊道,“阿古,見過夫人!”

幼清覺得自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的是稀奇,卻不知道如何應對,隻好淡淡的超阿古點了點頭。

“爺不是昨天才成親嗎?我們不知道您今天會過來,所以……”阿古好像很和宋弈很熟悉,笑著尷尬的道,“昨天大夥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十七十八他們還大醉未醒呢。”

幼清去看宋弈,宋弈笑容溫和,神色間有種難以形容的愜意溫潤。

宋弈沒有說話,單卻有另外一個聲音接了話道:“阿古,你又在爺麵前說我們的壞話。”話落,幼清就看到有十幾個人自二樓的四麵八方出現,她來不及細看,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粗粗一覽,有男有女都是和江淮類似的打扮,有幾個人的容貌也像阿古那樣並不常見的,也有和他們一樣生的普通。

那些人有的自牆角的樓梯走下來,有的和阿古一樣順著柱子滑下來,甚至還有幾個人直接躍了下來,兩丈多高的距離他們如履平地般穩穩落腳,讓幼清想到了那次燈會上第一次見到江淮時的感覺。

有武藝的人並不稀奇,可大多都是拳腳功夫,像這樣飛簷走壁的她卻從未聽過。

“爺!”加上阿古一共十五個人,在她和宋弈麵前站定,身高不一胖瘦不一,但動作神情卻是一致的驚喜中透著恭敬,朝著顯宋弈行李,又不約而同的毫不掩飾的來打量她……

幼清靜靜坐著,開始去想這些人和宋弈之間的關係,而宋弈帶她到望月樓的目的又是什麽。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問著問題:“今天不是您新婚嗎,您今天得空過來。”有道,“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吩咐我們做,您讓江淮來傳話就好了,何必親自來一趟。”

“這是夫人!”幾乎宋弈一開口說話,所有的聲音就消弭了下去,他依舊淡淡的麵帶笑容,“按規矩,今天是認親禮,所以我便陪著夫人倒這裏來了。”

大家一愣,眼睛都亮了起來,明晃晃的望著幼清。

不知道是因為宋弈說他的親人是他們,還是單純的對幼清好奇。

“夫人好!”阿古領著頭朝幼清抱拳,“您說望月樓隻有牛排聞名,那阿古還要請求夫人今天再給一次機會,讓屬下做幾道拿手的菜給您嚐嚐!”

阿古話落,隨即有個站在他身邊的高瘦男子也接著超幼清抱拳問好,自我介紹道:“屬下是迦翼,參見夫人!”

隨即剩下的人紛紛自我介紹,向幼清問好。

這個認親禮可真是特別,幼清怎麽也沒有想到,不由朝宋弈看過去,宋弈超著她微微一笑,道:“他們都是好朋友,有的與我自小相識,有的是五年前認識的,今天來之前也未和你解釋,你姑且認一認,往後再慢慢熟悉!”

幼清又很多疑問想問宋弈,可是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她笑著點頭,起身朝眾人還了禮,道:“大家客氣了!”又和阿古道,“我待在閨中,鮮少出來走動,望月樓的牛肉我也隻吃過幾次罷了,所以是我孤陋寡聞,並非是這裏的菜色沒有名氣,還請你見諒!”

阿古一愣,好像對幼清的謙和有禮有點驚訝,隨即就笑著道:“是夫人客氣了,您和爺成親我們沒有去道賀,今兒你們能來,阿古巴不得立刻去廚房將最好吃的東西做出來給你們嚐嚐,也好略盡綿薄之誼。”

“好了,好了。”宋弈擺擺手,“她和你們不一樣,你別驚著他。”

宋弈話一落,就見十幾個人中的一個個子嬌小的女子,咕噥道:“爺也太偏心了點。”她話一落,立刻就聽到她旁邊的人嗬斥道,“閉嘴,胡言什麽!”

那女子不再說話。

這話幼清都聽到了,宋弈自然也聽的清清楚楚,他朝說話的女子撇去一眼,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又轉向了別處問一個和阿古容貌相似的男人:“老安,往後我若不在,樓中的開支賬冊你就拿去交給夫人,請她過目也是一樣的。”

老安是個中年男子,四五十歲看上去很精明的樣子,他就是剛才直接從二樓躍下來的其中之一。

“是!”老安笑眯眯的看向幼清,抱拳道,“見過夫人,往後老安若登門,還請夫人不要害怕!”他不笑時讓人覺得穩重可靠,可一說話露著笑容時,就讓人感覺有點油滑,倒並非是那種油腔滑調,而是久曆於商場上磨練出的老道算計。

“不會!”幼清努力適應他們的說話方式,也不質疑和反對宋弈的話,“還請你多指教!”宋弈既然這麽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幼清心中揣再多的疑問,也不可能在這些人麵前去質疑他。

而且,他感覺這些人應該是宋弈的屬下或者合夥人似的。

“爺。”有一個身材矮小,二十幾歲長的一張娃娃臉細皮嫩肉的男子開口道,“周奎他們還沒回來,若是知道您今兒會陪夫人來認親,他們肯定懊悔似了。”又對幼清笑著道,“屬下方徊。夫人別見怪,我們這些粗人一直行走在江湖,也沒有什麽規矩,若有得罪和冒犯的地方你隻管說我們。”

幼清朝方徊善意的笑笑。

方徊一愣,和身邊的老安對視一眼,眼中紛紛流露出驚豔之色來,雖是隔著帷冒看的不算真切,但是夫人的容貌可真是一等一的漂亮,他們在外行走,什麽樣的女子沒有見過,不敢說沒有見過貌美的,但能讓他們覺得驚豔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老安若有所思的望著幼清,他是望月樓對外的老板,一直在京城走動,和那些高門大戶也打交道,對官場的事也知道一些,所以,他深知道薛家在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麽名門望族,所以當知道爺要和薛家的表親方小姐定親時,他們都很驚訝!

爺以前提過的那個婚約,他們也有耳聞,隻當是爺推辭的婚事的借口,畢竟以爺的容貌若沒有這個組擋箭牌,紛遝而來的婚事也是件令人疲於應付的事情,自從爺到了京城一直都是這樣,所以大家也不習以為常。

可就在去年,爺居然定親了,對方還並非是高門大戶的小姐,不過是薛府的表親,她的父親還因或罪備發配到延綏,這不得不讓他們覺得奇怪……

方小姐除了那個不值一提的婚約外,既沒有出身,也沒有財力,她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讓爺願意成親呢。

昨日大婚,他們無法去觀禮,還商量著請爺來望月樓大家一起請爺吃酒,沒想到爺今天就來了,還帶著夫人一起來……大家拜見的時候,難免心頭不揣著衡量和打量。

夫人貌美,這是很隻觀感受,便是隔著麵紗他們也能看得出,她容貌秀麗姿色不俗,而且……性子似乎也很好,一般的女子見到他們這群奇奇怪怪的人,即便不會被嚇著,也是要受驚的。

她們養著內宅連外男都很少見,怎麽會有機會見到像他和阿古這樣的外邦男子,又在會有機會見到又人自二樓躍下來,如履平地。

可是夫人非但沒有被嚇著驚著,還很鎮定自若的和他們說話,應對自如,雖也有好奇,但卻沒有絲毫的失態。

單憑這點,確實讓他另眼相看。

“爺。中午就在這裏用膳吧?”阿古笑著,搓著手道,“您就給我個機會,讓我在夫人麵前露一手。”

宋弈微笑也不說話,而是詢問似的看著幼清,柔聲道:“你是想在這裏用膳,還是想回去?”

幼清很想回去,可是看阿古和宋弈之間的感覺,應該關係很好的,她若是執意回去,會不會讓他們對宋弈有什麽另外的想法?想了想幼清回道:“妾身聽老爺的!”又乖巧又溫柔。

宋弈心頭笑了起來,心情愉悅的和阿古道:“夫人不大吃辣,你少些放些辣的,肉要熟一些,那幾個涼菜便留在下次罷!”

阿古一愣,隨即笑著應是轉身而去。

幼清望著宋弈,又看看他們始終未鬆開的手,他一進門就牽著她的手,是不是因為要帶她來見這麽多,怕她膽怯所以才這樣?想了想,她一直僵直的手指鬆了下來,任由宋弈不輕不重的握在手中……

宋弈感受到她情緒上的變化,笑望著她,輕挑了眉低聲道:“我陪你去樓上看看?”

“好!”幼清點頭,問道,“這裏……不做生意嗎。”

不等宋弈回話,方徊笑著回到:“夫人盡管逛著,我們還沒到時間呢。更何況,今天是咱們的好日子,就是停業一天也沒事!”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宋弈牽著幼清的手緩緩上了台階,那些人在樓下站了一刻紛紛散開,宋弈和幼清並肩走著,微彎了腰望著她低聲道:“有什麽想問的,回去慢慢問!”

“好。”幼清點了點頭,真的什麽也不問,跟著他進了個雅間,進了門宋弈就很自然的鬆開幼清的手,指了指窗邊桌椅,“累了吧,坐會兒。”

幼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抿唇笑了笑跟著他在窗戶邊落座。

宋弈提著茶壺倒茶,邊道:“入夜後這裏會有歌舞,現在隻有外廚房做些外送的吃食,你想看嗎?”

晚上嗎?幼清搖頭道:“我們出來也沒有和他們打過招呼,要是流連到晚上回去他們肯定很著急,既然你對這裏這麽熟悉,那我們等以後再來好了。”恐怕還不是熟悉這麽簡單!

“好!你什麽時候想來,我再陪你來。”宋弈將茶遞給她,“嚐嚐,滇南的普洱!”

幼清端起來啜了一口,入口淡淡的帶著一絲澀味,再過一遍就有些甘甜的清香,她挑眉笑道:“好茶!”宋弈頷首,“喜歡的話我讓他們給你包一些,這是方徊剛帶回來的,應該是有些年頭的茶磚。”

普洱如九越陳越想,幼清捧著茶杯慢慢飲著,又時不時打量著樓下的情景,兩個人很自然的說著話,氣氛融洽和隨意。

幼清很喜歡和宋弈聊天,隻要他願意和你正常說話,就會讓你覺得很舒服,有一種很受尊重的感覺,譬如樓頂上的鏡子是怎麽裝上去的,這樣她覺得問別人或許會讓人覺得她無知而受到輕視和嘲笑的問題,她可以很輕鬆的去問宋弈,也肯定他不會嘲笑她……

她找到了宋弈的一個優點。

幼清失笑,很想問問宋弈,為什麽帶她來這裏……這裏是他的秘密吧,他就這麽不設防的讓她知道嗎?

幼清望著宋弈。

“爺!”阿古帶著小斯模樣的人端著兩個大托盤進來,“菜做好了,今兒可是用心永愛烹製的,包您和夫人用的滿意。”

他對自己的手藝很有自信的啊,幼清笑望著一碟一碟擺在桌上的菜。

“這是生菜!”阿古和幼清介紹,“把上麵的甜醬拌一拌就可以吃。”又指著另外一盤,“這是羊骨……”,“這是牛骨……”“這是蟲草雞湯……”林林總總一共是六盤菜,外加她一直“稱讚”的牛肉。

“辛苦你了。”幼清笑看著阿古,她知道一會兒會有人來送飯菜,所以帷冒並未摘,這會兒也不必顧忌,阿古聞言回道,“那你們慢用,屬下告退!”說著,出了門。

幼清摘了帷冒,托著下巴望著菜發呆,宋弈在桌邊的淨手盤裏淨了手,挽了袖子,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來,長長的手指捏著銀製的叉子,緩緩的伴著阿古說的那盤生菜,又放了叉子撿了刀,不疾不徐的切著那盤子整塊的牛肉。

切的小小的,每一塊都差不多。

宋弈的姿勢很好看,舉刀落叉像是在做一件精細的工藝品,有種從容不迫之感,能讓人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沉澱下來,不驕不躁,清貴華美。

“傻丫頭。”宋弈用下頜點了點她麵前的菜,“望著我就能吃飽?”

幼清一愣,笑著道:“嗯,飽了眼福!”

宋弈輕輕小了起來,將他切好的牛肉擺在幼清麵前,又遞了刀叉給她,道:“吃吧!”說完,在一邊拿了濕帕子擦了擦手指,望著幼清吃東西,“不過不可以貪嘴,免得擠食。”然後就望著幼清吃東西。

她又不是真的孩子,怎麽會貪嘴!幼清幾乎是在他的注視中煎熬的吃完,她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去淨房。”她葵水在身上,又出來一個上午,實在有些難受……

“在門外。”宋弈起身又很自然的牽著她的手,領著她出門指著隔壁的一間,道,“這裏!”然後他就站在了門口。

幼清回頭看他,見他沒有走的意思,就硬著頭皮進去……剛整理好衣裳,忽然身後就聽到一個女聲道:“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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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應子幫我把錯別字都找不出來,可是我也沒有心思和時間改,顧忌旅行時都是這個德行,一心惦記著玩了,哈哈哈哈!謝謝嘉應子,我回去就修改!

錯別字什麽的是硬傷!

另,這兩天更新的字數上每次都會少個一兩百字,我記著哈,以後還回來,要不然你們正常訂閱就虧了好幾百字了。群啵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