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臉色頓時煞白,緊張的看向沈清詞,嘴唇動了好幾下,過了好一會,低下了頭。
“傅傾洲,她還小,你有什麽話可以衝我來。”
沈清詞握住紅梅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身後。
對上傅傾洲冰冷的臉,她的神情微變,強忍著恐懼,硬是擋在了紅梅的麵前。
四目相對,傅傾洲深深地看著她,額前青筋跳了跳,許久,冷笑一聲,大步朝前走,麵上溢出薄怒。
“隨你便!”
紅梅身子瑟縮,忍不住看向沈清詞,小聲道:“小姐,奴婢......”
“唐安之,是他讓你來的,是嗎?”
沈清詞鬆開了她的手,溫和的看著她,發出的聲音依舊平靜。
她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紅梅輕輕點了點頭,歉疚道:“是唐將軍給我的戶籍,讓奴婢有機會靠近您!也是唐將軍給奴婢報信,讓奴婢得以伺候在你身邊。”
“但是唐將軍隻是讓奴婢照顧您,並沒有讓奴婢做什麽其他事情!至於奴婢,就隻是想要跟在您身邊而已!唐將軍肯幫我,所以奴婢願意聽他的指令,但自從奴婢到您身邊之後,再也沒有聯係過他!這次遇見純屬巧合!”
紅梅一口氣說了許多,紅著眼小心翼翼看著沈清詞,怯怯道:“奴婢真的隻想跟著你!奴婢沒有其他的任務,沒有害您的心思!”
停頓了一會,紅梅又加了一句,“非要說其他想法的話,奴婢想讓您離開傅府!”
傅府不是好地方!
傅家大少爺傅傾洲也不是好人!
紅梅說完,低著頭不敢看她。
任何人知道自己別有用心,也不會再信任她了吧!
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跟在自己喜歡的主子身後,現在卻......
“知道了。”
耳邊,響起沈清詞淡淡的聲音。
紅梅愣愣的抬起頭,對上沈清詞含著笑的眼睛。
“您,相信奴婢嗎?”
紅梅小心翼翼的開口,兩隻眼睛眨巴好幾下,像是受驚的小鹿。
沈清詞彎了彎唇,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信你。”
紅梅對她的真誠,她能感受到!
何況......她身上又有什麽值得別人圖謀的地方!
“那,您還要我嗎?”
鼓起勇氣,紅梅朝沈清詞張開嘴。
沈清詞摸著她腦袋的手停了下來,清明的眸子流淌出春日的溫柔,輕聲道:“當然要。”
“住持還在等著給我們祈福,該走了。”
輕柔的語調比絲綢還要光滑,緩緩流入紅梅的心裏,紅梅趕忙應了一聲,重新恢複喜氣,快步跟了上去。
“小姐,其實......”
跟在沈清詞身後,紅梅想招認今日自己所作所為的真正目的,話音剛出來,又被她憋了下去。
她的目光看向馬車外騎馬的男人,呼吸沉了沉。
其實,這次她是想配合唐將軍將一些當年前朝身上莫名有的汙點拋給小姐看,讓小姐看清當年的真相,雖然他們還沒有證據,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猜測!
當年她親眼看見那對著她的村子舉起火把的少年,身著黑色的衣袍,昂揚的側臉,和衣袖碩大的虎紋!
那是傅家的圖騰!
傅家二小姐在外讀書極少回來,唯一對的上年紀的唯有傅家大少爺傅傾洲!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大少爺十幾歲的年紀就可以草菅人命,無視律法,還給前朝潑髒水,這樣的城府豈是小姐那樣清風霽月又單純的人能掌握!
可是......她看的清楚,小姐對大少爺有情!
“今日你們受驚,留你們在寺中休息兩日,後日隨我回府!”
冷冰冰的聲音落在所有人耳裏,紅梅和沈清詞神情微變,不等她們說話,男人揮了揮手,幾個婆子一擁而上,隔開了紅梅和沈清詞,將她們分別按在了不同的廂房。
“表小姐您就饒了奴婢們吧!您這折騰自己不要緊,把大少爺氣著,奴婢們也沒好果子吃!您不知道,您掉下懸崖,大少爺差點把寺廟給掀了!”
“奴婢們每個人挨了十幾棍子,屁股都不能坐,寺廟裏人仰馬翻,全都派出來找您,大夫在城外都被請過來,就為了給您看診!您想引人注意的目的已經達到,別再矯情,等大少爺厭煩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幾個婆子上下檢查了沈清詞一遍,除了一些紅腫和擦傷,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問題。
哪有掉下懸崖還這麽完好的人!
幾個婆子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鄙夷。
此刻更加堅信了心底的猜測,這位清高的表小姐被盧小姐奪走了風頭,心裏不爽,所以來這麽一出,想要所有人以她為中心!
對她們的質疑,沈清詞心底有些不舒服卻沒有說什麽,任由大夫給自己開藥,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發呆。
這裏比起山洞來好的不是一星半點,但......
沒有人找到唐安之!
他還受那麽重的傷,究竟跑去了哪裏!
恍惚間,沈清詞想起第一次見唐安之的情景。
那是三年前的乞巧節,她花了整整一日做出一個花燈,想要送給傅傾洲,傅傾洲看著上麵畫的牽著的兩個娃娃從地窖爬出來的情景,整個人陰沉無比,當著她的麵將花燈毀個幹淨!
她難過極了,跑出了府裏。
狂風大作,烏雲密布,短短瞬間大雨傾盆,她被人撞到在地上,渾身都沾著水,濕漉漉的無比狼狽。
頭頂的水被一把傘蓋住,傅府來找她的丫鬟婆子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她們是故意喊的全名,想要壞了她的名聲,給她一個教訓!
多年來,傅夫人和傅傾洲變態的折磨手段讓她身心俱疲,在那一瞬間,她想要放棄掙紮,任由傅家磋磨。
一件披風帶著暖意蓋住了她的臉,濃鬱的香氣驅散了她的不安,昏暗的光線下,傅家的下人被他三言兩語趕走,就在一個婆子發現她的間隙,他摟住她的腰,躍上枝頭。
也是那日,她知道了叛軍的存在,也知道了這世上原來還有人對前朝心存感激,想要恢複正統。
那被叛軍一手建造的茶樓,成了她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