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洲是牽著江心走到她的麵前,沈清詞捏緊了手裏的風箏,拉住了紅梅。

“那邊風更順些,你和我在那邊放風箏。”

沈清詞輕輕開口,紅梅眼眶泛紅,鼻子酸的厲害。

小姐這是要讓她走了!

“好。”

“清詞,我很久沒和你放過風箏了,讓這丫鬟歇歇,我陪你。”

紅梅聲音還沒落下,江心緩緩開口,眼眸略顯犀利,壓住了紅梅。

紅梅僵住,身上頓時發毛,躲在沈清詞的身後,小聲的應了一聲。

“清詞,我們去那邊可好?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栗子糕。”

江心不由分說握住她的胳膊,帶著她走到亭子的外麵。

湖水就在麵前,清風拂過,吹來淡淡的腥味,沈清詞沒有等江心開口,拆開了手裏的風箏,視線下意識落在紅梅身上。

傅傾洲和他身邊的暗衛——已經將紅梅包圍!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小小的一隻,如今竟然長的這般亭亭玉立。”

江心拉住了風箏的線,隨著風揚起,那蝴蝶模樣的風箏晃晃悠悠的飛上天空,紫色在白雲下翱翔,很是自由。

沈清詞聽著她的話,神情很認真。

“第一次見姐姐,驚為天人,如今亦是。”

“不!我長的遠沒有你好看。清詞,你美豔又勾人,清純又嫵媚,亂世之中稱你一聲禍國妲己都不過分。”

江心說的很虔誠,她看著沈清詞的臉,瞳孔下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我若是男子,會愛上你,你雖然稱呼我姐姐,但我更像是妹妹,需要人保護的菟絲花,和你這樣頑強生長的霸王花根本無法比較。”

第一次有人這麽直白的誇讚她的容貌,那些詞聽起來並不是什麽好詞,可江心說的那麽認真,隱隱的還有十足的向往。

沈清詞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皺著眉,剛準備開口,江心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可以的話,我寧願和你換!清詞,你的一切都讓人那麽羨慕。”

“可命運就像這風箏,將我們綁在一起,無論看起來有多自由,隻要手中的線一拉,它就會回到原點。”

“我在宮中沒有朋友,也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所有人都在為權勢努力,陛下許可我回江南,我便能得到短暫的自由,自由之後,又是禁錮。”

江心和她在此之前從未說過這些話,如此掏心窩子仿佛她們十分親密。

但,沈清詞比誰都清楚,江心和傅傾洲一樣,他們是同一類人!

他們城府深,從不會交出真心!

沈清詞斂了情緒,淡淡道:“有些路,是娘娘自己選的。”

“沒有人生來就是菟絲花,娘娘想要什麽可以自己選擇,嫌自己弱小,可以讓自己變強。”

“變強?我這樣的人,想要變強要花太長時間,比起自己變強......清詞,我不需要自己努力,我的男人他會保護我。”

江心目光愛戀的落在傅傾洲身上,唇角勾了勾,語氣裏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釁和警告。

沈清詞眸光微凜,彎了彎唇,“娘娘這般人物,選的男人自是能護著您的。”

“但您和我說這些,有什麽含義嗎?”

沈清詞不喜歡彎彎繞繞,徑直對上江心,江心麵上似乎露出笑意,她很喜歡沈清詞直接問話,比起宮裏那些口蜜腹劍之人,這樣的性子實在好對付太多。

“我是想問,你可有心愛之人?”

“你和傾洲的關係,自小就有些怪異。”

江心忽然鬆開手裏的線,扯斷了它,把玩著手上的豆蔻,漫不經心道:“真是讓人不放心啊。”

堂堂皇妃,卻在她麵前為其他男人吃醋,江心這是徹底不管不顧!

她看不清江心想要做什麽,但她知道江心一旦決定的事,誰都不會改變!

“我心中有沒有人並不重要,娘娘已經盯上獵物,那麽獵物就一定是娘娘的囊中之物!”

遠處,傅傾洲的眸光一直落在她們的身上,望著她時的冰冷對比上看向江心時的柔和完全不同到令人心驚。

她的臉色有瞬間的黯淡,有些事忽然有了答案,她眼角的光撇向了深處的影子,心中一直猶豫的事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她握住了江心的手,笑的燦爛。

“我和大少爺沒有任何關係,從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不管娘娘想做什麽,我都不會是您的阻礙,但有一件事,我想請娘娘幫忙。”

......

江心是含著笑上的馬車,沈清詞在她身後拿著已經斷了的風箏,眉眼柔和,像是卸下了多年重擔。

傅傾洲心底隱隱不舒服,眯了眯眼,分明看見沈清詞腳步不穩,卻還是走向了江心。

微風習習,他從不肯讓人碰的披風從肩膀解下來,蓋在了江心的身上。

江心順勢倒在他的懷裏,傅傾洲僵了僵,緩緩伸手,輕柔的將她環住,低聲問道:“你們說了什麽?”

“我問,她心裏是否有人,若是有我可以為她賜婚。”

江心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放低了聲音開口。

傅傾洲氣息沉了下去,問道:“她說了誰?”

江心從他懷裏出來,柔情似水的眸子盛滿了他,笑盈盈道:“她說沒有。”

“我還告訴了她,我們的事,清詞她.....祝福我們。”

“嘶。”

江心腰間一疼,驚呼出聲。

傅傾洲鬆開手,淡聲道:“弄疼你了。”

江心搖頭,眼眸定定地落在他臉上,含著笑問道:“清詞將你當成主子,那你,將清詞當成什麽?”

傅傾洲嗤笑,眉眼格外冷漠,“亡國之奴,隻能是下人。”

她的身份,從前朝覆滅那一刻開始,已經注定!

“咯吱。”

刺耳的聲音傳過來,江心收起手,半截指甲斷在木板的縫隙中,尖銳的很。

“嘩啦啦。”

車外掀起一陣風,馬車應聲而動,一路到了山巔。

方格帶著沈清詞和紅梅的馬車緊隨其後,前方馬車停下,方格趕忙叫停。

沈清詞沉浸在方才和江心的對話裏,抓住紅梅的手,輕聲道:“你不用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

她的麵上帶著釋然的笑,一張紙條塞到了紅梅的手心。

紅梅驚喜的抬頭,重重的點頭。

“喲,來了貴人!殺!”

意外來的很快,一群山匪忽然將他們包圍,黝黑的漢子舉起手裏的砍刀,衝向了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