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太君出身世家,又在侯府當了一輩子主母,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難堪。
寧肅這話等於把她半輩子的老臉生生踩在腳底下。
長嫂的手伸到了小叔子房裏,而且還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這要是傳出去,她就是一頭撞死在祖宗墳前,也不足以挽回名聲。
老太君氣得兩眼發黑,死死瞪住平遠侯夫人。
平遠侯夫人此時已是魂不附體,她斷然沒想到這兩人非但沒把事情辦好,竟然還讓寧肅抓了個現行。
最最要命的是,寧肅明知道始作俑者是她,卻偏生還把這個屎盆子扣在老太君頭上。
顯而易見就是想挑起老太君的怒火。
然而她明明知道對方打的是這個主意,也說不出半個字,因為人證就在眼前。
日後她還要在侯府裏混,隻能先把老太君從這灘渾水裏撇清,否則有她的好果子吃。
“小叔叔息怒,這事遠不跟老太君相幹,是侄媳婦一時豬油迷了心,沒選好人便送來了。”
翠環翠羽見她隻字不提**的事,擺明了是想要她二人頂杠。
欲火焚身的痛苦,再加上被舍棄的失落,翠環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侯夫人。
“夫人這麽說,不心虛嗎?”
平遠侯夫人此時已是後悔得要死,怎麽選了這麽兩個靠不住的玩意兒,竟然還敢攀扯她。
但她在後宅多年,自然懂得以退為進之道。
“我是自愧,沒有好好給小叔叔選人,才導致今日之事。”說著朝老太君跪下,“兒媳願領責罰。”
沈南喬未及她把話說完,便出言截住。
“侯夫人先別避重就輕,我隻問她們手裏的藥,從何而來?”
侯夫人知道此時若是鬆口,這半生的經營便功虧一簣了,於是咬牙死死撐住。
沈南喬料定她不會承認,也不在意,轉頭瞥了眼地上那兩人。
“無妨,家生子兒不能隨意出門,勢必是有人從外麵遞進來的。這就把她們的父母兄弟叫來,一問便知。”
翠羽翠環登時慌了神。
她倆冒死守口如瓶,為的不就是護住家人嗎?
可眼下沈南喬開口就直逼命門。
平遠侯夫人也被這招釜底抽薪搞得有些慌神。
“這不合規矩吧,禍不及家人。”
沈南喬冷了神色,看向平遠侯。
“侯爺在朝堂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可否告知侯夫人,禍連九族的道理?”
平遠侯不傻,看到這裏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藥十有八九就是他那個做事不夠幹淨利索的夫人給的,他知道她平日手段有些不幹淨。但萬萬沒想到,她敢對寧肅用這種不入流的藥。
要不要丟卒保車的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逝。
然而目光在觸及沈南喬的時候忽然頓住。
不行,小叔叔剛剛娶了個厲害媳婦兒,如果此時自己這房折了主母,勢必會每況愈下。
思及至此,他果斷開口。
“小嬸嬸說得不錯,那藥定然是這兩個丫頭的家人弄來的,此事不勞叔叔嬸嬸費心,本侯派人處置了。”說畢吩咐,“來人,叫人伢子來,把這兩個丫頭發賣了,家人也一並賣掉。”
“侯爺是要湮滅證據,替夫人脫罪嗎?”沈南喬毫不客氣,“所以連老太君被無辜牽連也不顧了?”
這話問的巧妙,等於將平遠侯避至絕境,進退不得。
寧肅不動聲色勾了勾唇角,粉團子還挺會戳人肺管子。
老太君深吸口氣,若依她平日的性子,便是十個兒媳婦也處置了。
可平遠侯夫人到底是一府主母,自己就是再盛怒,也深諳胳膊要折在袖子的道理。
如果今天當眾下了她的麵子,他日她無顏在府裏立足是小,失了平遠侯的威嚴是大。
老太君正待說話,卻聽沈南喬又冷聲道。
“我不知平遠侯府是什麽樣的規矩,但長到十六歲,從未聽說叔叔房裏人,還要靠侄媳婦來挑選的道理。”她瞥了眼地上因為欲火焚身不斷掙紮的兩人,“而且我也想請問侯夫人,這兩人是你親自**出來的,你半點沒有察覺,說不過去吧?”
平遠侯夫人此時已經鎮定下來。
“知人知麵不知心,小嬸嬸沒當過家,這一家子手底下幾百號人,實在很難麵麵俱到。”
“那侯夫人便是承認能力不濟了?”她一針見血,毫不客氣。
平遠侯夫人自知今日很難全身而退,眼下認了管家能力不濟,也總比蓄意算計小叔叔的罪名要強。
此時聞言,咬牙衝老太君點頭。
“兒媳自知治家不嚴,寧願交出管家權。”
她這招以退為進,其實是有把握的。
眼下府裏其他幾房式微,寧肅又是抱養的孩子,老太君雖說表麵一碗水端平,私下還是多多少少偏向她們這一房。
所以這管家權暫時脫手幾日,很快還能回到她手上。
可沈南喬不上當,她輕笑了下,笑意卻未及眼底。
“區區一個管家權,就侯夫人而言覺得損失慘重,然而要彌補對我夫君的傷害,怕是不夠吧?”
侯夫人也有些傻眼,管家權都交了,還想怎樣?
殺人不過頭點地啊。
老太君也有些詫異。
“那依你的意思?”
“當著闔府上下所有人的麵澄清,這兩個丫頭是你塞進來的,與七爺無關。”沈南喬一字一頓,“我夫君清清白白,都是被你們帶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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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喬:夫君純小白花,憐愛了
侯夫人:呸,他明明是白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