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將薄薄的性感紅唇抿成一線,長腿微微帶著局促地輕輕踮著,神色中帶著一絲薄怒,然後很擔心地瞥向餘凡看,唯恐他會沒法忍受住熊熊怒火直接現場發飆。

周舟也小心翼翼地用粉膩小手拉扯住他的衣襟,示意他稍安勿躁,別讓那些家夥有機可趁。

而現場也已經聚集起三三兩兩的其餘收藏者,或者是瞧熱鬧的路人,一見到十萬塊買碎瓷的大手筆,登時都麵露揶揄。

收藏家多都很清楚碎瓷中的貓膩,對其中的騙術也特別懂行,所以在他們眼中,餘凡隻是很倒黴被蒙蔽的傻蛋之一而已。在古董生意中,像餘凡那樣會被輕易欺騙的案例,可謂多得很。

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家夥,跌跌撞撞闖入古董圈,撞得頭破血流,那簡直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交學費,對古董收藏圈子裏的人來說,可謂最尋常的事情。哪怕是已經年逾古稀的老妖孽,已經鑒寶五六十年,都可能被打眼。而且,很多專家都對自己特別稱道的那一套很自信,而騙子往往故意針對你的絕招,所以很容易就能讓你跌跟頭。

別的不說,譬如曾經有名特別厲害的,被古董圈稱為“陰陽眼”的鑒寶高手,恐怖得無以複加,他出道來的短短一年,鑒寶的兩千來件古董,無一失手,簡直是厲害得一塌糊塗。他之所以被譽為陰陽眼,因為他瞧任何古董,根本無需看整體,隻要看一半即可,簡直是神乎其技,令所有目睹他鑒寶的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正因如此,陰陽眼閣下簡直被譽為古董圈的救星,打碎很多贗品集團的飯碗,但也因此,自然會招惹到那些家夥的熊熊怒火。

於是,製造贗品圈子裏的所有人一湊,一琢磨,一晌考慮,然後就令鑒寶本事衝破天際,一身古董知識宛如淵海的陰陽眼閣下身敗名裂。

那是很簡單的伎倆:造假專家們將一個真品古董的下半截砍掉,換成很粗糙的贗品,隨隨便便找任何的鑒寶者都能夠看出是假的。因此一個半真半假的贗品直接出現,上半部分是真品,下半部分是狗屎。

然後,自信勃勃的陰陽眼閣下,繼續按照他一如既往的風格鑒寶,登時就將遮住下半塊的古董鑒定為真品,而騙子們的連環計繼續生效,他們騙著陰陽眼簽署一份鑒寶證書。

陰陽眼龍飛鳳舞地將大名簽署在其上,然後,他的威望令那件贗品古董瞬間賣出5000萬的價格。

最終……在眾目睽睽下那件古董瞬間露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它拙劣的做工,任何玩轉古董的人,都能夠輕易認出那是假的,緊接著,流言蜚語四起,騙子們早就已經在傳言說陰陽眼跟騙子勾搭成奸,故意坑騙買家的錢,才會將贗品說成是真品。然後,買家的雷霆暴怒降臨,陰陽眼閣下瞬間威望掃地,被認為是贗品集團的一丘之貉的,跟他們沆瀣一氣騙錢,從此在古董圈銷聲匿跡。

有著那樣恐怖的鑒寶本事的人物,尚且會被特意針對,被打眼打得一輩子完蛋,遑論其他人?

所以,路人們都對餘凡滿滿都是同情和憐憫,因為他的倒黴遭遇,讓他們不禁回憶起那些被打眼的噩夢般的日子。

夏銘鼎在笑,猖獗放肆地獰笑。

徐河圖在笑,輕蔑嘲弄地冷笑。

攤位老板在笑,誌得意滿地訕笑。

路人們也在笑,四分憐憫,三分鄙夷,兩分揶揄,夾雜著一絲的幸災樂禍。

周敏和周舟,兩個雙胞胎美少女都在抿緊嘴唇,一臉的擔憂,唯恐餘凡會受到打擊。

但……

“噗嗤。”

餘凡卻是展顏輕笑,搖搖腦袋,一揮風衣,在黃昏的熏人夜風中揚長走向那兩攤瓷片,龍驤虎步,渾身都是舉世皆醉我獨醒的滋味,然後他的唇角勾起一絲邪氣凜然的張揚,挑釁般的對所有人眨眨眼。

那股腔調,猶如一己之力,舉世皆敵,卻仍寸步不退。

“裝腔作勢。”徐河圖的笑容瞬間收斂,心中蒸騰起一絲慌亂,但卻依舊咬緊牙關,神色陰鷙地說。

餘凡沒有搭理他,隻是從兩攤碎瓷片中,輕描淡寫地找出一些來,左麵那一灘,整整15塊,右麵這一堆,則是6塊,而它們多數都半遮半掩地裹在泥土裏。隨後餘凡就搖搖腦袋,對攤位老板歎息:“你下回蒙人時,記得選宋朝的古墓。”

“啊?”老板的笑容瞬間一收斂,嗓音都不禁微微哆嗦,然後慌慌張張地道,“你在說什麽?”

“這些土,是來自清朝古墓的吧?”餘凡依舊笑容璀璨。

老板卻是啞口無言。

餘凡搖搖腦袋:“我不太懂你們作假的方法,但大概就是在假瓷片上蓋滿些古墓裏的舊土,就以為能夠偽裝成來自墳墓的舊土,蒙騙別人唄,對吧?現在想來,你們的路數應該是針對那些貪小便宜的人,目的是讓人一眼就認出那些土來自墳墓,所以誤以為是盜墓所得。而眾所周知,在古董圈裏雖然充滿形形色色的盜墓出品的古董,但國家明文規定盜墓犯法,所得都是贓物。因此,你說話時,盡管不會直接就推銷說是來自盜墓賊,但也會隱隱約約地點明。”

“然後,買家先入為主,認為既然那些舊土是古墓的,東西必然也是真品的老東西,所以就會慷慨解囊。”餘凡喟歎。

周敏也是美眸熠熠發亮,摩挲下精致如瓷的下巴,優雅如貓般輕笑:“哇哦,這招很精妙啊。很能利用人的心理漏洞:貪婪,貪小便宜,潛在的犯罪欲望,嗬嗬。顧客一時間必然會緊張,因為他接觸到的是傳說中的摸金校尉從古墓中所得的極品貨色,而一旦此事泄漏,必然會惹來警察。但基本上99%的人不會去舉報,反倒是心生貪婪,想要從中撿漏。而且,買盜墓所得的文物,必然會心虛,一心虛的話,就會遺忘掉一個

本該第一時間考慮的因素……真品?贗品?”

周敏順著餘凡的思路推理:“而且,顧客必然很急,他怕被警察捉到,所以急躁中出錯,會忘掉太多本該遵循的規矩。甚至,最至關緊要的是,顧客會認為你們在銷贓,所以價格才很低廉。他們以為自己在撿漏占便宜,所以會很容易就上當受騙。嘖嘖,一招妙計啊……從一堆古墓中的舊土,就能衍生出相關伎倆,騙得別人團團轉,不得不說,現在玩轉古董圈的,基本上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吧?”

“對吧,老板?”一瞬間,餘凡原本平平淡淡的和煦微笑,瞬間變得鋒芒畢露,眸子裏有一柄鋥亮的繡春刀。

“我……”老板本來欲要反駁,但觸到餘凡那強勢碾來的眼神,登時好像被踩中尾巴的貓般,眯縫雙眼,捂住口袋中的支票,“古董行當,一旦交易完成,就算被打眼也隻能自認倒黴,你可不能犯規矩!”

此話,就等同不打自招,承認他的那些伎倆。

餘凡卻是依舊笑得沒有半點挫敗感,對幸災樂禍的眾人們聳聳肩膀:“哦,我請諸位作見證,千萬勿要讓老板反悔。他親口說的,交易已經在眾目睽睽下完成,所以接下來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

路人們登時嘩然。

人人麵麵相覷。

他們自然很清楚餘凡那一番話的意思,但是他們卻滿頭霧水:這句話,不該是賺到便宜的老板說的嗎?為何是餘凡在說?他不是上當受騙者嗎?

沒有搞懂來龍去脈的眾人,麵麵相覷,而國人本就特別喜歡瞧熱鬧,一時間瞧到此攤位上駐足的人愈來愈多,登時匯聚來的看熱鬧者,也是漸漸多到三五十號人。

其中,登時就有認出徐河圖和夏銘鼎的人來。畢竟,徐河圖算是徐閥第三代的金字招牌,徐家麒麟兒的鼎鼎大名,曾經在H市本地的TV頻道上瘋狂露臉,而且他的的確確長著張頗為英俊倜儻,辨識度很高的臉,被認出是理所當然的。再說,鑒寶大會的舉辦方之名,就是冠在徐河圖的頭上。

而夏銘鼎,也是同樣的情況,都曾經在明珠國際酒店招待賓客,被眾人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徐閥的未來掌門人啊,傳說中的徐河圖啊,他跟誰死掐呢?等等,徐河圖身旁的是夏銘鼎啊,也是今天在門口那倆標準富二代。”

“矗立在攤位前的年輕人,雖然說佩戴著墨鏡,但看身材好像也有點眼熟啊。”

“哥們你別說,一瞧那風度翩翩的儒雅,真的跟我印象中某人重疊。”

“那……不是餘凡神醫吧?”

古董長街上,輿論瞬間大爆炸,一時間鬧騰得沸沸揚揚。

在餘凡火爆全H市後,他跟徐河圖的那些愛恨情仇,已經被八卦小報瘋狂地報道,可謂連篇累牘,特別賣力,因此如今的餘凡VS徐河圖的戲碼,瞬間將所有人的八卦情緒點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