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砸在雨傘上, 又急又猛。
雨簾將他們圍裹,傘下和傘外成了兩個世界。
安檸的鞋子踩進雨水中,濺起細小微弱的水花。
“你怎麽會過來接我?”安檸疑問。
她的聲音不大, 差點被雨聲蓋過,但隨遇青還是聽清了。
男人低笑著回她:“雨下的這麽大, 怕你挨淋。”
安檸沉吟了片刻,又問:“不提前問問我到沒到, 就不怕我因為下雨不來了?”
隨遇青嘴角輕勾道:“問了, 你沒回微信, 所以我猜你來了, 但是沒帶傘。”
安檸不知道他給她發了微信。
她抬頭仰起臉看向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就在這時,隨遇青摟著她的手臂突然收緊用力,將安檸往旁邊帶去。
安檸毫無防備,人被她扯得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撞進了他懷裏,結結實實地跟他貼在了一起。
她扭臉看了一眼, 發現旁邊有個水窪,他剛剛帶她躲過了一個水坑。
安檸轉回頭和垂下眼來的男人對望著。
隨即,雨傘被他放低,隨遇青低頭吻了她的唇一下。
清清淺淺的一個吻, 像雨滴落在地麵上, “啪嗒”一聲,了無痕跡。
因為上一次在跳傘俱樂部當著別人的麵吻了她把她惹的不高興,當時險些讓她不悅到直接回家。
隨遇青這次學乖了點,知道用雨傘擋著, 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他們在接吻。
安檸果然沒有生氣。
她那雙漂亮的狐狸眼晴晴彎起來,話語含笑道:“這麽迫不及待?”
然後又調侃他:“小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隨遇青又將她擁緊, 語氣勢在必得地回她:“你看我吃不吃得到。”
安檸被他攬著來到酒店。
在走進酒店要收雨傘的那一刻,隨遇青才把手從她的肩膀上挪開。
安檸和他一起坐電梯到了15樓。
然後隨遇青刷房卡,和安檸進了房間。
也是在他刷房卡的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安檸才注意到,他的半邊衣服都已經濕透。
安檸在把包放在沙發裏的時候對隨遇青說:“你的衣服都濕了,趕緊換一件吧,別著涼了。”
隨遇青直接把半袖脫了,卻沒再穿新的,就這樣光著膀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在安檸來之前,隨遇青準備好了紅酒和安檸不知道名字的洋酒。
安檸看到桌上放著酒和冰塊,扭臉笑著問他:“要喝酒啊?”
隨遇青挑眉笑著詢問她的意見:“喝嗎?”
安檸回他:“我可以喝點紅酒,後勁兒大的洋酒就算了吧,畢竟明天還要上班,今晚不能太放肆。”
隨遇青“嗯”了聲,“那就喝紅酒吧。”
他倆喝紅酒別有一番情趣。
安檸喜歡親自端喝酒杯喂隨遇青喝,隨遇青呢,喜歡加冰塊。
於是最後就成了隨遇青靠坐在椅子上,坐在他腿上的安檸將紅酒杯傾倒,紅色的**順著杯壁緩緩地流動,最後從玻璃杯的杯沿湧出,落到了他的鎖骨上。
隨遇青的鎖骨窩灌滿了紅酒,胸膛上也沾染了點點絳色,落下來的紅酒像小溪一般不斷流淌,將他的腹肌紋路勾勒描摹出來。
安檸低下頭,開始慢慢品嚐紅酒,然後男人偏頭,掰過她的臉將她的唇瓣吻住。
他不僅嚐到了她唇上的紅酒香味,還趁機轉守為攻,將她置於被動地位。
安檸被隨遇青放在餐桌上,她雙手向後撐著坐在冰涼的桌麵上。
隨遇青伸手夾了一塊冰塊放在安檸的唇邊,冰塊輕輕慢慢地從她的嘴巴上蹭著。
安檸像吃雪糕那樣用舌尖輕卷了一下冰塊。
隨後隨遇青就俯身湊過來,咬住冰塊,幾乎要跟她吻上。
但沒有吻。
他用嘴巴叼著冰塊,緩慢地挪位置。
涼涼的冰塊泛著冷氣,缺像接觸到了火源,開始逐漸地融化,變成一滴滴的水。
安檸往後仰躺,神誌都漂浮起來。
後來,她失神地叫他的名字:“阿隨……”
隨遇青低聲溫柔地回應著她:“嗯?姐姐怎麽了?”
他含著笑的嗓音慵懶散漫,聽上去分外性感。
安檸咬了咬唇,臉頰泛起薄薄的緋色,聲音變得輕細嬌軟:“過來。”
隨遇青聽 話地湊過來,安檸什麽都不說,就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貼上他冰涼的薄唇和他接吻。
過了良久,隨遇青呼吸濃重地貼在安檸耳邊蠱惑似的問她:“姐姐要求求我嗎?”
安檸把扭過臉笑,卻意外看到了正對著餐桌這邊的鏡子裏的她和他。
她心潮起伏地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能不受蠱惑,可她還是小聲討饒:“求求你……”
之後她尋到他的喉結去輕輕地吻,隨遇青低了頭,捉住她的唇瓣,落下來的吻急猛的像外麵的瓢潑大雨。
夏季的暴雨和春夜的小雨完全不同。
它充斥著霸道,像個掠奪者,不容分說地將大地萬物都澆淋濕透,仿佛要世間都烙印上它的專屬印記。
而那場春夜的綿綿細雨淅淅瀝瀝,溫柔至極。
窗外的雨下到後半夜才結束。
雨停的時候安檸早已經睡熟。
隨遇青還沒睡。
他靠在床頭,垂眼望著睡在他枕邊的女人,腦子裏想起商琛白天在電話了問他的那個問題。
他是喜歡她嗎?
雖然隨遇青沒談過戀愛,但他見過別人的愛情。
喜歡不止一種樣子,不同的人的喜歡會呈現出不一樣的表達方式和效果。
商琛和徐栗是青梅竹馬日久生情。
大哥和他女朋友是從小就知道自己將來會和對方聯姻,彼此心照不宣地用這麽多年培養起了感情。
秦封跟他老婆是先婚後愛,起初隻是秦封自己的單向暗戀。
林冬序和他老婆一見如故,是最完美最契合的soul mate。
也沒人規定,走了腎就不能走心動真情。
一夜情也都可能會遇上真愛,他和她自然也可以產生喜歡。
玩玩而已卻動了真感情確實是俗了點,也太不帥了點。
但……俗就俗吧,不帥氣就不帥氣,誰讓他心動了呢。
隨遇青往下滑了滑身子,然後偏身湊近已經墜入夢鄉的安檸,他盯著她恬靜的睡顏看了幾秒,隨即在她的唇瓣上很輕很輕地親了一下。
而後他就勾了勾唇,望著她無聲地笑了笑。
他喜歡她這件事,隨遇青琢磨了半宿,想起她上次那麽反感抗拒他在公共場合公然和她接吻,以及那天她臨走前跟他說的那番話,隨遇青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他喜歡上了她比較好。
但是也不能現在就跟她坦白他就是隨遇青本人,不然她絕對會逃跑,到時候跟他劃清界限不說,她很可能還會從公司辭職。
隨遇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一時半會兒好像也沒有什麽解決辦法,就隻能繼續保持著現狀,然後找機會偷偷地試探她,看看她對他或者對隨遇青本人的態度,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不知道安檸要是知道隨遇青喜歡上了她,會是什麽反應。
該不會覺得他在耍她玩吧?
安檸在黎明醒來時,隨遇青正在搗亂。
她隨眼惺忪地望向他,腦子裏還混沌著,手已經很自然地攀上他的肩膀。
安檸的嘴巴發出輕啞的聲音,她明知故問:“阿隨,你幹嘛?”
隨遇青低低笑著回她:“吃熱豆腐。”
她昨晚在路上調侃了他一句“小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想到他記到現在。
安檸好笑地輕捶了一下他的脊背,嗔道:“起來。”
“不要,”隨遇青含含糊糊地回應著她的話,然後又說:“想跟姐姐膩在一塊。”
“姐姐不想嗎?”他的吻落下來,將她的唇瓣侵占。
安檸無法回答。
因為她一張開嘴巴,就被他的吻淹沒,根本說不出話。
安檸感覺隨遇青一直在吻她,時而溫柔時而霸道,吻了很多次,不知道他中了什麽邪。
她也沒打算深究,想也應該是爽到了,本能反應而已。
安檸又睡了一小時回籠覺才起床洗漱。
她睡醒起來的時候隨遇青早已經神清氣爽地打算叫早餐了。
“姐姐你吃什麽?”隨遇青問她:“你喜歡吃湯包嗎?”
安檸回:“可以。”
“那喝牛奶還是豆漿?或者粥?”
安檸說:“想吃小餛飩有嗎?”
隨遇青:“嗯,有。”
安檸又道:“麻煩跟服務生說幫我在小餛飩裏加點香菜。”
隨遇青:“……好。”
安檸洗漱完換好衣服,來到餐桌這邊坐下。
隨遇青將剛剛剝好的茶葉蛋遞給她,安檸禮貌道謝:“謝謝。”
隨遇青從胸腔裏真出一生很短促的低笑,回她:“不用跟我這麽客氣吧?”
安檸嘴角輕揚起來,沒說什麽。
她吃完早飯就離開了酒店,隨遇青這次在她要走的時候將她拉住,像一隻黏人的小狗親著她的唇瓣,含混不清地咕噥著問:“下次什麽時候見?”
安檸眉眼輕彎,眸子裏帶著淺淡的笑意,尾音微微勾起來,貼著他的薄唇輕聲回答他:“我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時候。”
隨遇青聽聞,眉稍一抬。
她的意思是,她現在不再僅僅隻在需要解壓的時候才會找他。
她心情好的話也會見他。
隨遇青突然加深了這個吻,安檸猝不及防地被他抵在桌邊親了好一會兒。
片晌,她抬手搭在他的肩膀處用了些力才推開他。
隨遇青食髓知味地舔舔唇,對他笑著低喃:“那我祝你每天都順遂開心。”
安檸也笑,風情萬種地回了他一句:“承你吉言。”
隨遇青抬起手,用大拇指擦過她的唇,邀請似的說:“我希望下次見麵就是今晚。”
安檸挑了挑眉,咬住他的指尖,話語變得含混而勾人:“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