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姑娘,你雖然自始至終都在我們府上,可你的同夥卻可以出入。就好比這些日子我沒有出府去,也並不妨礙你栽贓到我身上。”張婷致裝無辜,徐春君更沉穩,“不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事情隻要做下了,總是有痕跡的。”

“表嫂,你不能含血噴人。我沒做就是沒做,”張婷致搖著頭哭道,“你隨便拿了幾個人屈打成招,讓他們賴在我頭上。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沒有害表哥!”

徐琅聽她說這樣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姓張的姑娘,絕非表麵上看到的楚楚可憐,溫柔軟弱。

因為她每句話裏都含著刀子,看似孤立無助,實則處處指向要害。

就剛才這幾句話,就有四兩撥千斤之效。

不過她也並不擔心。

徐春君明顯已經成竹在胸,她再能狡辯也沒用。而自己隻要在旁邊陪著看戲就好了。

“張大姑娘,你自恃聰明,又覺得自己手上有底牌,所以才在這裏跟我反反複複地顛倒黑白。你信準了見棺材不落淚,那我也不必跟你客氣了。”徐春君一派光風霽月,“我從來不屑用陰謀,因為我用的都是陽謀。你可知道什麽是陽謀嗎?就是我什麽都不必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對方也得按我說的辦。”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威脅我?”張婷致淚落如珠,“我知道我哪裏都比不過你,你財大氣粗,又會籠絡人心。我也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你,難道隻是因為表姨誇了我幾句嗎?”

“思管家,你把人帶進來吧!”徐春君不得不承認,在她見過的對手中,張婷致是一個心性極其堅韌的人,她雖然出身小門小戶,可是心機深沉,膽大妄為,跟孟喬有得一比。

隨後幾個人被帶了進來,眾人一看,有張婷致的母親唐氏,還有秋月庵的兩個姑子,最後邊是三個狼犺大漢。

唐氏一進門就跪下了,向眾人謝罪道:“是我這女兒瞎了心,居然想出這害人的法子來!我給大夥賠罪了。”

“娘!”張婷致尖聲叫著撲過去,抓住她母親的肩膀說道,“你這是幹什麽?!她們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了?!我是清清白白的!你為什麽不站在我這邊?!”

沒想到唐氏竟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嘴巴,哭道:“你糊塗啊!當時說好了,來這裏求求你表姨和表嫂,讓她們答應你做個姨娘就好。你為什麽人心不足蛇吞象?肖想大娘子的位子?!也不想想就我這肚皮能生出什麽貴命的東西來?!”

張婷致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母親。

“你還做夢呢!告訴你吧!人家春君昨日就找上了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給我說了。人家手上拿著你一堆把柄,你還想翻出天去?!”唐氏說著,又狠狠捶了幾下女兒,“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呀?!你把我們害慘了知不知道?!你做下這樣的事,我們還有什麽臉在京城待著?!還有什麽臉麵見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陸夫人等不及問道。

“都怪我,我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傻子。”唐氏一邊哭一邊說,“所以我們就在家裏商量好了,讓她在她表姨跟前小心伺候些時候,然後我再求一求,讓她給無疾做個姨娘。當時想著我這妹子心軟,隻要我求一求她,多半也是會答應的。

可那天我來了,我這妹妹說什麽也不答應,說是他們已經很對不起媳婦了,不能再在她守喪的時候納姨娘。

我就想退而求其次,讓我女兒現在這府裏住著。等什麽時候他家大奶奶守喪完了,再納她也是一樣的。

可我這丫頭卻說她改主意了,然後就讓我回家等著,別多問。

誰想她竟然弄出這麽大的事來?這可不是我給她出的主意呀!”

唐氏當然也不想出賣自己的女兒,可是張婷致的陰謀已然敗露,徐春君把來龍去脈弄得一清二楚,由不得她抵賴。

唐氏不止張婷致這一個孩子,她還有個兒子呢!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必須要舍出去一頭的時候總是要把女兒豁出去的。

況且就算是她想要保住張婷致也辦不到啊!

“張姑娘,你可把貧尼給害慘了。”了塵此時也是一臉苦相。

她是出家人,本不應該摻和進俗事當中來,可是禁不住張婷致的威脅**,竟也被她拖下了水。

“貧尼自來和她們母女相熟,”了塵交待道,“當時張太太找到我,說因為咱們府上的太太信佛,她想說和說和讓她們家女兒做姨娘。又怕她一個人不中用,就拉上我,讓我幫著勸勸。

那天是約定好了的,她先來,我隨後就到。假裝是偶然碰見,其實是早就商量好的。

可是那天我來到這裏,張太太竟然沒提這事兒,沒說了幾句話,她就告辭走了。

我便知道這事情有了變化,隨後出來的時候是他們家大姑娘送的我。

走到僻靜處,她問我若是分我一萬兩銀子,讓我幫她做件事,我做還是不做?

我不該動了貪心,就問她是什麽事。

她說隻要讓我幫她坐上鄭家大娘子的位置,這個家自然是她管著錢,到時候少不了分我一份。

我當時不想答應,覺得她在癡人說夢。又何況大奶奶我是見過的,那可不是一般人。

可是她卻說這個忙我非幫不可,不然的話她就把我欠賭債和養小白臉的事兒說出去。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知道的這些事,可我實在害怕她說出去。那樣的話,我就身敗名裂了。

接著她又勸我,說一來大爺和大奶奶兩個人感情不睦,這就有機可乘。二來她有萬全的計策,絕對不會被人識破。

她說找機會把大爺綁了,然後偽裝成是大奶奶幹的。隻要做得機密,必然萬無一失。

到時候大奶奶被掃地出門,再讓太太做主,娶她進門。到時候她會分我一萬兩銀子,不但能還清我的賭債,連下半輩子也能過得舒舒服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