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岑雲初,再看那道姑的反應,不由得更加相信她就是了。

三娘子對此也甚是滿意,語氣變得更加低沉:“她所受的苦楚和侮辱,簡直不能言說。用她自己的話說,自己已然變得汙濁不堪了。

隻是她到底不甘心就此死去,到後來她的容貌被毀了,並且從地獄裏逃了出來。

她放心不下家人和朋友,可又知道自己這樣子根本無法光明正大地來見他們。於是她便裝成道姑,用麵紗遮住臉,悄悄來到無求庵。

她之所以選擇這裏落腳,是因為庵中的住持淨空師太出家前是她的奶娘。

她藏身在這裏,讓人捎信給自己的兩位摯友。約她們出來相見,也算是對自己的下落做個交待,免得親友繼續天南海北地尋找她。

隻是她依舊沒有勇氣見家人,怕給家族抹黑。

因此她便托住持轉告家人,而自己就此離開。走得遠遠的,隱姓埋名再不回來。”

“你說夠了沒有?!”岑家人又痛又怒,厲聲喝止三娘子,“我們家與你有何仇怨?!你把人往絕境上逼!”

“問得好!”三娘子高聲叫道,“你們是不是都覺得她太可憐可悲?明明一個出身高貴的小姐卻遭遇這樣的禍事。甚至還會埋怨老天不長眼,居然造下這種罪孽!

可是我要說,她岑雲初有今天,都她自作孽的報應!”

“你胡說什麽?!這話你誣陷別人還罷了,雲初品性高潔,才不會做這樣的事!”薑暖氣得臉都紅了。

徐春君則說:“就算你坐在轎子裏不露麵,我也知道你是誰了!今天這場麵便是你一手布下的吧?孟二小姐,許多時不見,這兩年時間你又在哪裏呢?”

“什麽?!居然是孟喬?!”

“她還有臉回來?!”

“真是不知羞恥!這樣的女人早該死了幹淨!”

“大夥兒別信她的!她這樣的人信口開河,造謠別人簡直如家常便飯。”徐春君趁勢說,“她當初的事咱們都清楚,這樣一個人說的話,又怎能當真呢?”

“徐春君,我承認你心機深沉,不過我如今再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孟二姑娘了!”三娘子從轎子中走了出來。

在場的不少人都認得孟喬,雖然她如今化名三娘子,且穿著打扮與以往很是不同,可終究麵目沒變。

“真的是孟喬,她還活著!”

“瞧這架勢,必是傍上了金主。回來報仇來了!”

孟喬輕蔑地一笑,壓根兒不將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成王敗寇,她始終信這句話。

當年她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可如今她逮住了機會,就要翻過身來!

“都別吵嚷了,還是聽我把故事講完吧!”孟喬高傲地說,“人人都以為岑雲初是因為不肯獻身左正青,才被批了賤命。而我被批了命格高貴,就是犧牲色相,委身於他。

告訴你們吧,這些都是岑雲初設計的!左正青被屈打成招,誣陷我的名聲。

而她岑雲初卻借機翻身,成了人人追捧的貞潔烈女!

別的不說,如今她落得這個下場,難道不正應了左正青的批語嗎?!”

“你別胡說了!”一直沒說話的曾慈開了口,“左正青並沒有被屈打成招,當時我哥哥他們都在,是他親口說出來的,之後才被官府的人抓了起來。”

“曾慈縣主啊,別來無恙!你幫岑雲初說話一點兒也不奇怪,畢竟柯少爺可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孟喬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如今她甚至都不把曾慈放在眼裏。

曾家人當然知道孟喬說的是假話,但也隻有他們知道罷了,外人自然又有了別的看法。

“你真是太狂妄了!”曾慈瞪她一眼道,“你既然是清白的,當初為什麽不到公堂上去和左正青對峙,而是偷偷跑了呢?”

“你太天真了,我明知道是圈套,難道還會去嗎?”孟喬冷笑一聲,“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受了冤屈,想要洗刷清白,可是在當時百口莫辯。自然要先躲起來韜光養晦,然後擇機而動。老天爺還是長眼睛的,這不,有的人已然遭了報應了。”

“孟喬,你今天唱的這一出是在報複嗎?”徐春君問她。

“報複?!嗬!”孟喬翻了個白眼說,“難道我不該報複嗎?我的一切都被她毀了!如今我也要讓她好好嚐嚐身敗名裂,被眾人不恥的滋味兒!”

當初她的醜聞被披露出來,簡直就如天塌地陷一般。

人人都罵她**婦,親事退了,名聲毀了。就連家人都避她如蛇蠍,甚至讓她自盡,免得繼續丟臉。

當時她不知道曾家為什麽就知道了這些事,後來派人查清楚才知道,是岑雲初一手設計的。

孟喬從不覺得自己罪有應得,她覺得委屈又憤怒。

你岑雲初裝清高就清高到底,當初你既然不肯討好左正青,就該承受這樣的結局!

而她做了那麽大的犧牲,理應得到回報,憑什麽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她失了身子,又挨了一刀,才成為曾家未過門的兒媳婦。

正當她滿心憧憬要過好日子的時候,卻被岑雲初當頭一棒打落輪回。

這叫她怎麽能不恨?!

她緊緊盯著那個道姑,咬牙切齒地說道:“岑雲初,你跑不掉了!今天我要十倍百倍地還給你!我就是讓你當眾出醜!狠狠地出醜!讓眾人都看看你現在被糟蹋成了什麽樣子!”

“都說了,她不是岑雲初。”徐春君此時還是不肯讓步,“你也說老天開眼,那麽雲初絕不會遭遇你說的那些不堪。”

“徐春君,你別在這裏裝腔作勢了。”孟喬吩咐手下人,“把她給我拖出來!把她的麵紗揭掉!我倒要看看豔冠京城的岑大小姐,如今變成了一副什麽鬼樣子!”

三娘子的手下聞聲便走上前來。

徐春君怕薑暖被碰到,連忙護著她躲到了一邊。

那道姑被兩個人扯了起來,麵紗也隨即被揭掉。

眾人都看了過去,然而並沒有看到孟喬所說的被毀容的臉。

而且那個人也並不是岑雲初,她隻是和岑雲初得有幾分相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