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慈的年紀比孟喬要小上兩歲,眾人對她的印象都是溫和知禮,端莊大度。

如今見她要和孟喬對質,便知道她是代曾家出頭。因孟喬是個女子,若男子與之對質難免有些不相宜。

孟喬站在那裏不動,其實心裏在盤算著怎麽樣才能順利脫身。

曾慈走上前問她:“前些日子我二哥哥成親,在府門外有好幾個人被炸死炸傷,這事是你做的吧?”

孟喬聽了冷笑一聲說道:“這是什麽意思?你們一個個地輪流朝我身上潑髒水,真是應了那句話,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我並不是無端猜忌你,眾人都知原本要嫁給我二哥哥的是你。如今你身敗名裂,他則另娶他人。你如此狹隘偏私的性子,又怎麽會不記恨?”曾慈說道。

“你這分明是想當然嘛!”孟喬笑道,“你們家難道就沒有別的仇人?又或者好好查一查你這位二嫂,說不定是她自己惹下的風流債呢!”

薑暖在一旁聽了不由得動氣,實在看不得她這麽汙蔑莫玉珍。

但徐春君按住了她,搖了搖頭,輕聲說:“咱們先別插嘴,免得打亂了小縣主的問話。”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嗎?我二嫂嫂才不是那樣的人。”能看得出來,曾慈十分討厭孟喬,“你真是心如蛇蠍!”

“我剛才就跟徐春君說了,你們說我是我做的,需得拿出證據來。”孟喬洋洋得意,“沒有證據,就是血口噴人。既然你們可以毫無根據地汙蔑我,我為什麽不能以其人之身還其人之道呢?”

“孟喬,我姐姐是不是你擄走的?”柯望忱看著孟喬冷冷地問。

眾人都知道他為了尋找岑雲初煞費苦心,自然恨死了那個擄走他姐姐的人。

“柯少爺,你長得真是俊俏呐。”明明柯望忱一臉冷峻,可孟喬還是忍不住要挑逗,“可惜了,沒能早點遇見你。”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是不是你擄走的我姐姐?”柯望忱繼續追問。

“柯少爺,你還是嫩了點兒。你憑什麽說是我擄走了你姐姐?如果真是我擄走了她,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不是嗎?我也想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兒呢?”孟喬說著還不忘朝柯望忱拋了個媚眼兒。

“那有什麽想不通的?當初必然是你擄走了雲初姐姐,但她那麽聰明,肯定是逃走了。你不甘心,一直追查她的下落,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事。”曾慈擋在柯望忱前麵,她不願意孟喬再多看柯望忱一眼。

其實不光是孟喬,隻要是有年輕女子多看柯望忱兩眼,她就恨不得要殺死對方。

“咯咯咯……”孟喬掩口而笑,“小縣主,見我和你心上人說話,你不高興啊?那我這就走,還不成嗎?”

孟喬回到京城已經許多時候了,自然知道曾慈和柯望忱的事。

“站住,讓你走了嗎?”曾家的管家攔住了孟喬。

“怎麽,以多欺少嗎?早就說了,你們可以到公堂上去告我,隻要你們拿得出證據。否則的話,你們無權攔著我不放。”孟喬的神情也冷了起來。

“孟喬,別以為拿這個就能嚇唬住人。”曾慈絲毫不懼,“我知道你嘴硬心更硬,不肯承認害死了汪家人,也不肯承認那霹靂子是你放的,更不會承認是你擄走了雲初。

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查,慢慢問。”

孟喬聽了冷哼一聲,她確實不會承認。

岑雲初本來就不是她擄走的,她當然不認。

另外那兩件事雖是她做下的,她也不會承認。

這三件事必須全都否認,總不能否認一個,不否認另外兩個,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小縣主,聽你這意思是要動用私刑審問我?”孟喬笑著問,“這隻怕不妥吧?”

如果曾家真敢這麽做,孟喬絕對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今天見麵,注定他們要撕破臉。

以前是別人在明她在暗,如今都擺到明麵上,更是要鬥個你死我活。

“孟喬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精明?”曾慈看著她笑了,“我覺得你別的還好,隻是有些健忘。我已經報了官,一會兒官差就會來抓你。”

“憑什麽?”孟喬自然不服,“那我也報官,說你們濫用私刑。”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我們何曾對你用私刑?我之所以報官,是因為當初官府明明傳你上堂,你卻不肯到場,私自跑了。這分明是藐視公堂,其罪一。

你心術不正,同那左正青做下苟且之事,卻假裝清白,蒙騙我二哥哥與你結親。你這是存心誆騙,其罪二。

這兩條罪過難道還不夠把你抓起來嗎?至於其他的,或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或是抽絲剝繭,順藤摸瓜,總不會一無所獲。”

曾慈說完這番話,孟喬的臉色變了。

她到現在終於明白這些人是在合夥算計自己,借岑雲初把自己騙出來,等自己現身之後,再把自己抓起來。

“你用不著嚇唬我,我又不是朝廷通緝的犯人,憑什麽你說抓我就抓我!”孟喬說著示意她手下人開出一條路來,好讓自己離開。

雙方立刻衝突起來,誰也不肯相讓。

場麵變得十分混亂,徐春君擔心誤傷到薑暖,連忙和幾個人一起護著她進了尼庵。

“阿慈,離人群遠些。”柯望忱也護著曾慈躲開了人群。

孟喬暗暗咬牙,她無論如何也得出去。

“三娘子,跟在我們後頭!”她手下帶頭的那個人說,“無論如何也要把你送出去。”

許多看熱鬧的人見了這架勢都怕被誤傷,紛紛散開了。

此時的孟喬顧不得擺譜,連頭上的赤金發冠歪了,也顧不得端正。

人群推來攘去,混亂不堪,孟喬覺得自己像是波浪中的一葉小船,飄來**去,身不由己。

忽然她覺得小腿上一痛,顧不得細看,繼續掙紮著往前走。

可沒走出幾步,就覺得整條腿慢慢麻了上來。

她心裏暗叫不好,伸手扯了一下前頭的那個人:“我……救我……”

可是太快了,那種麻痹感很快就來到了她心口。

孟喬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心頭煩惡不堪。

她最後看見的是一片虛幻的光影,然後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