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我想辦法,怎麽樣能加重大縣主的傷情。還說隻要這事兒辦成了,好處少不了我的。

她原本是讓我去找個大夫來行事,我為了博取信任,同時也為了得好處,就說我就能。

在我們國家,有個養蟲族,以養蟲謀生。我是養蟲族人,我們養的蟲子有兩種。

一種是我前頭提到的食腦蟲,我們也成為上行蟲。還有一種叫做下行蟲,也叫壓脊蟲。

這種下行蟲隻要刺破人脊柱上的皮膚把它放進去,就會讓人那一處的脊柱麻痹。

如果脊柱原本就有傷,用了它之後,傷情便一直都不能恢複。

大縣主雖然腿不能行,但其實傷的是脊柱。

下行蟲的威力遠不如上行蟲,並且每中一次隻能維持半年左右。

我跟把上行蟲和下行蟲的作用效力都跟小縣主說了,讓她自己選用哪一個。

大約是顧念姐妹情誼,小縣主最後選了下行蟲。

這下行蟲如果想立刻解開也很容易,隻要把解藥稍稍刺進身體皮膚的任何一處,出不了三天就解了。”

曾念身不由己地往後退了兩步,她像從來也不認識這個妹妹一樣看著曾慈。

她原以為曾慈設計陳思問落馬,就已經到頭了。

自己換了馬是咎由自取,沒想到明明摔錯了人,曾慈卻還不肯放過她。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進一步加害自己,讓自己癱瘓了三四年。

她已經不需要再像曾慈求證了,柯望忱第一次到他們家的情形,她還記得。

那天陳思問按慣例給自己針灸,曾慈走進來說要給自己理頭發。

當時自己頭皮刺痛了一下,但並未在意。

現在她知道,那是曾慈在給自己用解藥。

“你……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我怎麽生了你這樣一個沒良心的東西!”郡王妃又痛又怒,她真恨不得自己從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這麽多年她為著大女兒的事日夜憂心,整個人老了十歲。

她一直覺得是老天不公,卻沒想到這根本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並且就是自家人下的毒手。

曾李沒有說話,他的臉色難看得就像馬上要下大雨的天空。

曾慈已經不能用惡毒來形容,她根本就是毫無人性。

小小年紀,為了個男人,連自己的手足都害。

哪怕已經被揭穿,卻還在強詞奪理,為自己辯解。

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此時曾慈的眼淚早已經幹了,她沒有再哭,哭已經沒有用了。

她看著柯望忱,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如果他早點兒出現該多好。

那樣自己就不會因為嫉妒而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

“你對我動過心嗎?”曾慈笑得很難看,她到現在還放不下執念。

柯望忱搖了搖頭,他怎麽可能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你喜歡嘉銘縣主,對嗎?”曾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這一身紅衣,“你寫信特意叮囑我穿紅衣赴宴,就是為了讓我嚐一嚐在滿懷欣喜的時候被人橫刀奪愛,是吧?”

柯望忱沒有否認,他的確就是這麽想的。

當初他姐姐也是一身紅衣,滿懷欣喜地走著出嫁的路上。

他當然不可能娶曾慈,甚至定親也隻是放出的假消息。

可他終究是要讓她好好體會體會這類似的滋味。

他柯望忱可不是善男信女,惹了他的人就要做好如數奉還的準備。

“真相大白於天下,看看該怎麽處置吧!”忠勤郡王說道。

眾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曾慈犯下這麽多的罪過,必然是死罪難逃了。

她是官家女子出身,想必體麵還是要給她留一點兒的。

不過這也要看被害的人是否一力追究下去,如果人家一定要求送官,那曾家也沒有辦法袒護。

果然,岑家三爺發話了:“我二哥不在京中,我是家裏的當家人。曾慈謀害我侄女,這一點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

因為雲初的事,我們家人人憂心,到如今,半年過去了,還是沒有她的一點消息。

如果曾慈能說出我侄女的下落來,那還算是能夠將功折一部分過。偏偏

她又不知道!”

“我也不同意和解,如果不是我們提前防範,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死了。”嘉銘縣主道。

“我知道她坐下了孽,我也不敢祈求你們各位能原諒。隻是想求各位給她留些體麵,我會把她帶回去做個了結,算是給眾位的一個交代。你們想要多少補償,我們曾家也盡力彌補。”郡王妃哭著說。

說一千道萬,她都是曾慈的母親。

女兒做了惡事,她這個當母親的責無旁貸要幫其善後。

她知道曾慈難逃一死,可還是想給她留一點最後的體麵。

不想讓她到公堂之上以犯人的身份押赴刑場,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處以極刑。

然而曾慈卻不領情,她環視了一周,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了柯望忱身上。

“柯望忱,你知不知道在遇到你以後,我有多後悔自己以前做錯了事?

我想要和你白頭偕老,生兒育女,卻沒想到最後我的命結束在你手裏。

如果死後有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詛咒你這一生永遠不會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說完她推開曾念跑出了暖台,直奔那邊給地龍添柴的坑口。

那裏正著著火,旁邊還有一桶用來引柴的火油。

“阿慈!不要!”郡王妃和曾念一起喊道。

而曾李卻把這兩個人攔到了身後,說道:“閉上眼睛,別看!”

很明顯曾慈要自盡,即使現在攔住她,將來也免不掉是這樣的下場。

曾家人不去攔,當然別人更不可能阻攔了。

曾慈抱起那桶火油淋在自己身上,然後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張開雙臂投身入火海。

她是那樣的決絕,這樣的態度也多少令人起了幾絲敬意。

“柯望忱,來世我們再做夫妻吧!”曾慈在火海裏歇斯底裏的大喊。

徐春君早把薑暖的臉埋在自己身前,並且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在場的許多人都背過了臉,不去看這慘烈的場麵。

郡王妃已然昏死過去,曾念也虛脫了。

這場噩夢,他們注定永遠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