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薑晴自從那日到霍家碰了個軟釘子之後,回來便覺得氣不順。

夜裏更是做了個不好的夢,夢見自己在一條陌生的路上走著,身邊沒有一個人。

她忽然想起要回家去,可是卻發現自己走到了斷崖邊。

想轉過身去,走原來的路。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怎麽轉都是死路。

她在夢裏急得直哭,不知怎麽的又撿到了一個竹籃子,裏頭放的居然是紙錢。

她被嚇了一跳就醒了,心裏很是不舒服。

可是這樣的無名火又發不出去,隻是陰著一張臉,沒什麽笑模樣。

這天興哥兒剛睡醒,奶媽便把他抱到薑晴跟前,逗著孩子說:“快叫大奶奶看看我們,瞧,我們又多長了一顆牙了。”

薑晴心裏正煩,便把臉扭到了一邊。

奶媽還抱著孩子,往她身上靠,也是想讓孩子多和她親近親近。

孩子正出牙,口水多,便滴到了薑晴衣服上。

薑晴忽然間就變了臉,嗬斥道:“不過是長了顆牙,有什麽好看的?!醒了就抱出去玩兒去!現在天氣好得很,總在我跟前膩什麽?!”

她這個樣子把孩子嚇了一跳,開始哇哇大哭。

奶媽不敢跟她強,連忙抱著孩子出去了。

剛出去,宗天保就過來了,見孩子哭,伸手抱了過來。

孩子一到宗天保懷裏就立刻不哭了。

奶媽什麽也不敢說,她隻是一個下人。

實則薑晴比這個過分的事都做過,可他們又能怎麽樣呢?得罪不起大奶奶呀!

不一會兒,興哥兒就在宗天保的逗弄之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還是你抱著孩子吧,我跟大奶奶商量事情。”又過了一會兒,宗天保把孩子還給了奶媽。

他往屋裏走,邁過門檻的時候,不知怎麽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幾乎要摔倒。

好在他扶住了門框,一陣天旋地轉過去後,眼睛又能視物了。

“大爺,你這是怎的了?”薑晴連忙走過來扶住了宗天保。

“不妨事,可能是這幾天睡得不好的緣故。”宗天保輕輕推開了她。

這讓薑晴心裏頭很不舒服,宗天保對她永遠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

她為此沒少努力,甚至於低三下四。

兩個人成親都一年多了,可是宗天保再也沒有碰過她。

他甚至寧肯去睡一個低賤的丫鬟,也不肯和薑晴有肌膚之親。

薑晴表麵上維持著端莊鎮定,可是她心裏沒有一刻不忐忑,不懊惱。

宗天保升了官,要不了多久肯定又會重新納姨娘。

別人家當然也是納妾的,可是正妻能夠掌控全局。

那也是因為夫妻之間本就恩愛,而宗天保對她永遠是這樣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

正妻又怎樣?如果丈夫待她冷冰冰的,從不到她房中來,那即便是姨娘也會瞧不起她。

哪怕表麵上恭敬,背地裏也還是會恥笑。

一想到這些,薑晴的心就變得更加焦躁,看宗天保也是無論如何不順眼。

“我來是跟你說老爺和太太來信了,說是這個月十六以後回京,”宗天保對薑晴說,“你好有個準備。”

宗夫人和宗侯爺是回老家去了,已經去了兩個多月,的確該回了。

“興哥兒最近總是愛哭,你多抱抱他,他越大就越懂事了。”宗天保說。

薑晴就覺得這話特別的崩耳朵,想著過些日子公公婆婆就回來了,更是不能吵架,倒不如趁這會兒把不滿發泄發泄。

於是就說:“在你宗大爺眼裏我算個什麽呢?你們家買來的管家婆子嗎?家裏的事要我料理,孩子也是我管。同我說話永遠都是公事公辦,跟外人倒還多幾分笑臉。”

“我沒說什麽呀,你這是怎麽了?”宗天保說,“你是這府裏的大奶奶,你不管誰管呢?”

薑晴聽了,鼻子裏冷哼一聲說:“大奶奶?也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她這麽一說,宗天保的怒氣也上來了,不冷不熱地說:“你不就是奔著這個來的嗎?!”

“宗天保,你屈不屈心?當初可是你爬到我**去的!你吃醉了酒便做下了混賬事,現在居然對我說這話,!我是那嫁不出去的嗎?非要賴上你?!”薑晴一下子就給氣哭了,一張嘴如淮洪一般,“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來的吧?!可是到現在呢?!你拿我當個什麽?!”

這是她和宗天保第一次吵架,誰知這一吵就停不下來了。

“好好的,你這是鬧什麽?又沒有人招你!”宗天保覺得薑晴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故意在找茬吵架一樣。

“我鬧?!我沒瘋就不錯了!你去問問,誰嫁過來一年多丈夫一下都不碰的?!我這是嫁了人了還是守活寡呢?!”

“胡說什麽?這話也是說得出口嗎?虧你還是讀過書的!”

“知書識禮有什麽用?!你就喜歡那不讀書的,蠢的!”

“你胡說什麽?!快住嘴!”

“怎麽?我提那賤人,你不高興了?告訴你,她就是守寡的命!霍恬回不來了!”

宗天保聽他這樣詛咒薑暖,心裏頭實在難受,想都沒想,抬手就甩了她一個嘴巴。

薑晴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大聲嚎啕。

可就算是這樣,她一張嘴還是不肯停:“怎麽,你就聽不得那賤人!一提她你就受不了!

你真是不知羞!她好歹也是你的大姨姐,你居然還惦記著她!

左右她丈夫沒在家,你們兩個就湊到一處去吧!續一續前緣!”

“你再敢胡說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宗天保的眼睛都氣紅了,“看看你現在簡直像個瘋子!”

“那也是你逼瘋的!”薑晴嘶吼著,“叫外頭人都聽聽,宗家大爺多有本事,都敢打老婆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宗天保憤而離開,“不知道你發什麽失心瘋,要不就請個法師來瞧瞧,是不是叫什麽附體了!”

薑晴的心像是被豁開一個大口子,傷心委屈全都湧了出來。

她不顧一切地嚎啕大哭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心中已經壓抑了許久、塞堵得滿滿的不快傾倒出來。

她先是覺得委屈,委屈之後又開始恨。

她恨宗天保,更恨薑暖。

恨不得薑暖現在就成了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