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徐道凱已經起了殺心,為了不失手,他並沒有貿然行動。

因為鄭無疾和沈公子雖然已經醉倒了,但於三爺卻還在支撐著。

不過徐道凱覺得於三爺此時也醉眼朦朧,要不了多一會兒也得睡倒,所以決定耐著性子再等一等。

何況這個老船工也還醒著,得先把他收拾了。

徐道凱又拿了幾個糯米餅子出來遞給老船工:“老人家,你吃幾個餅墊一墊吧!”

“哎呀,小公子這可不行,這也太沒規矩了。”老船工連忙推辭。

“不用客氣,你隻管吃就是。我姐夫他們醉了,就讓他們在船上先歇一歇,等酒醒了再回碼頭去。不然就這樣回去了也沒法上岸不是?”徐道凱笑著說,“這船上吃的多的是,不差你這一口。”

天氣實在冷,這老船工也著實有些餓了,又見徐道凱十分和氣,就把他當了好人。

連聲道謝之後將糯米餅接過來,徐道凱轉身進了船倉。

過一會兒再出來,就見老船工縮在一邊打瞌睡。

他倒背著手,手裏握著一個鐵鎮紙。

慢慢走到老船工身後,照著他的後腦狠狠敲了一下。

老船工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徐道凱還不放心,又上去推了推他,確定的確暈過去了。

等他再返回船艙裏,於三爺也已經鼾聲如雷了。

徐道凱不敢耽擱,連忙從船艙裏搬出兩大壇酒來,都潑在船艙裏。

此時他的心跳得異常厲害,得用手捂著才行。

他決定點著火之後自己就跑到蘆葦從裏避著,受凍也值得。

火折子他早準備好了,從懷裏拿出來,因為緊張,吹了好幾下才吹著。

他看著那猩紅的火苗,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來。

原來報仇一點兒也不難,隻要有足夠的狠心和一點兒耐心就夠了。

就比如現在,他隻需一放手,這幾個人就全都玩兒完了。

“老張!老張!”正當他要放手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說話。

是被打發去買羊湯的那個年輕船工。

他比徐道凱預計回來的早太多時候了,把他的計劃一下子就給打亂了!

如果讓他上船,他肯定會發現那個老船工被打昏了。那自己的計劃不是暴露了嗎?

想到這兒,徐道凱連忙把火折子熄滅,重新揣回懷裏,然後走出了船艙。

那個年輕船工還在小船上沒上來,得別人搭把手才行。

“四少爺,小的去買羊湯回來了。那老板一聽說是這幾位要喝羊湯,連忙先給我盛上了。”年輕的船工提著食盒笑嘻嘻地說。

“你把食盒給我吧!你先別上船,姐夫打發我回去辦點事兒,你直接把我送回去。”徐道凱此時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年輕的船工絲毫也沒起疑心,踮起腳把食盒遞給了他。

徐道凱接過羊湯來,提到船艙裏,然後找了半截蠟燭出來。

他把蠟燭放在地上點燃,並且在蠟燭周圍還放上了引燃的細紙。

這麽一小節蠟燭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會燃盡,緊接著就會引燃周圍的東西。

火從船艙裏著起來,冒出來的煙就會先把船艙裏的人熏暈,等外頭的人發現趕過來救火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徐道凱曾聽人說過,真正被燒死的並不多,更多是被濃煙給熏死的。

將蠟燭點燃後,他緩緩起身退出了船艙。

此時他心中誌得意滿,十分佩服自己。

一會兒他坐著小船離開,而大船是在他離開之後才著的火,這樣自己的嫌疑就被洗脫了,比之前躲進蘆葦叢更高明。

“這是賞你的銀子。”上了小船後,徐道凱心中很得意,出手也就大方起來。

他丟給年輕船工的銀子足有二兩多,夠他一個月的工錢了。

這船工自然是千恩萬謝,把小船劃得飛快,直奔碼頭去了。

徐道凱實在是太得意了,他站在小船的船頭,隻覺得拂麵而來的不是冷峭的寒風,而是三月的春風。

真是太暢快,太舒服了!

船工提醒他幾次不要站在船頭,他都沒聽進去。

因為現在是冬天,雖然每天都鑿冰,可河道裏還是有不少冰塊的。

有些特別大的冰塊半浮半沉在水裏,大船撞上不妨事,小船若是撞上,必定要晃動幾下。

況且徐道凱站在船頭,阻擋了船夫的視線。

導致小船撞在了一塊大冰上,哢登一聲,整個船身都聳了一下。

徐道凱撲通一聲掉進水裏,冰水刺骨,他的身體頓時像有千萬根鋼針紮了進去。

他嚇得拚命撲打水麵,大喊救命。

好在那船夫過來將他拖上了船。

“四少爺,小人不是說了嗎?別站在船頭。”船夫一邊將一條破被子給他圍在身上一邊說,“多虧這兒的水不深,一會兒到了碼頭趕緊把濕衣服脫了。喝下一碗薑湯,再使勁兒烤烤火。”

徐道凱凍得上下牙打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容易到了碼頭,那船夫又招呼著兩個人把徐道凱一起抬了進去。

“咱們這兒也沒有大夫,依著我說等四少也換完衣服,快叫人把他送回府裏去吧!

這冬天落了水,不是鬧著玩兒的,可別再染了風寒。”

徐道凱當然也害怕,他可不想死。

坐上了馬車,他還不忘先掀起車簾往水上看了看,那蘆葦**離得很遠,隻模模糊糊一個影子,也看不見煙和火。

大概得過一會兒才能燒起來吧!

徐道凱心想,但不管怎麽說,鄭無忌今天必死無疑!

一陣冷風撲過來,他連打了兩個噴嚏,嚇得把車簾趕緊放了下來。

回到鄭家,徐春君聽說他落水了,就讓人請大夫來。

又問徐道凱:“你姐夫怎麽沒把你送回來?”

“姐夫在船上跟於家三爺和沈公子喝酒呢,我沒打擾他。”徐道凱故作懂事地說,“我沒什麽事兒,多蓋一層被子,發發汗就好了。”

緊接著大夫來給他開了藥,徐道凱喝了藥之後應該要蓋著被子發汗的,頂好是睡一覺。

可是他根本睡不著,他的耳朵始終支楞著,隨時準備聽到鄭無疾出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