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嵐沒看到白福,皇後宮裏的總管太監周仁卻來了。

“這是怎麽了?鬧哄哄的,可別驚著岑娘娘。”周仁披著灰鼠披風,幹瘦的臉罩在風帽裏,半隱半現。

“周總管,我手下的人發現有人潛入這裏,懷疑是刺客。”侍衛統領說。

“哎呦!這可了不得!”周仁聞言哆嗦了一下,聲音變得格外尖細,繼而又焦急地說,“那還愣著幹什麽呀?快點兒搜人呐!快著些!”

“可扶嵐姑娘不讓,”侍衛統領拉著臉說,“我們總不好硬闖。”

“扶嵐姑娘,你可得為岑娘娘的安危著想呀。”周仁看著扶嵐說,“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周總管,我不是不讓他們搜人,是怕動靜太大了,驚著我們娘娘。”扶嵐笑了笑說。

“那這麽著吧!我帶著太監們在裏頭找找,侍衛們就在院子裏搜,這麽著總成了吧?”周仁說。

其實扶嵐對他仍舊有防備,可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自己若再不同意也說不過去。

她又向四外張了張,依舊沒看到白福的影子,這讓她心裏更不安穩。

侍衛和太監手裏都提著燈籠,周仁說了,不許他們大聲喧嘩,免得驚擾了岑雲初。

而岑雲初此時也已經穿好衣服起來了,周仁忙進來請安謝罪,笑著向岑雲初賠不是:“擾了娘娘的清夢了,真是該死!”

“聽說侍衛懷疑我這宮裏有了刺客,”岑雲初倒也沒動氣,“那就叫他們仔細搜搜吧,把事情查清,也免得人心惶惶。”

“娘娘最是深明大意體諒人的,”周仁的老臉堆起了笑,“能體諒奴才們的一片忠心。”

“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裏了。”隻聽外頭一疊聲兒的喊。

扶嵐的眼皮直跳,連忙出去看時,隻見眾人架著一個人,正把他從後頭帶到前麵來。

那人低垂著頭,似乎不甚清醒,但看身形,竟似曾相識。

扶嵐又往前擠了擠,好容易看清了那人的臉。

卻嚇得背後發涼,眼睛都直了。

原來這個眾人所謂的刺客不是別人,竟然是陳思問!

扶嵐不知道他怎麽會半夜出現在宮中,但這顯然不是好事。

而此時白福終於出現了,他抱著肚子,臉色很是難看。

今天過午,他的肚子便疼了起來。

起先以為是著涼了,並沒怎麽在意。

可是天黑之後,疼得絞腸刮肚,隔一會兒就要跑一趟茅房。

這一晚上他竟來回折騰了,怕打擾人,便沒在這院裏呆。

剛才才聽到動靜,連忙趕了過來。

“周總管,你也在這裏,這是怎麽回事?”白福一見這陣勢也下了夠嗆,若沒有什麽特殊的事,絕不會半夜這麽鬧騰。

“哎呦,白總管,你可算是來了。”周仁拉著白福噓寒問暖,“這事有些大,我可做不了主。依著您的意思,該怎麽辦呢?”

白福自然也看到了陳思問,而此時的陳思問整個人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麽著,特別的不精神。

問他話也不說,隻是低垂著頭。

“叫看守宮門的人問問,陳公子是怎麽進宮的?白日裏我沒聽說有誰進宮啊。”白福說。

“那你就趕緊把那兒的太監叫來問問吧!”周仁對侍衛統領說。

不一會兒看守宮門的太監被叫了進來,他當然是知道陳思問怎麽進宮的。

“回二位總管大人的話,陳公子是今天半夜裏被宣進宮的。因為鄧太妃的病情反複,所以命他進宮來瞧。”守門的太監說,“這是登記在冊的,沒有人敢撒謊。”

“既是給鄧太妃看病,又如何跑到這宮裏來?”周仁轉著眼睛,把字拖得很長,“陳公子,你說說吧!”

可陳思問依舊不說話。

他的眼睛半閉著,緊皺著眉頭。

“該不會陳公子夢遊了吧?他對宮裏的路徑不熟悉,所以就闖到了這兒來了。”白福靈機一動,連忙說道。

看陳思問這幅樣子連話都說不清楚,問也問不出什麽來,況且這事情好說不好聽。

白福就想著拿夢遊給遮掩過去,既然是夢遊,並不是他故意為之,不知者不罪,頂多申飭幾句,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但周仁和侍衛統領顯然不想將此事輕輕帶過。

“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應該細查一查才行。”侍衛統領說,“還是把這人帶走審清楚再說。”

“沒錯兒,白總管,這事兒可關係著宮裏各位主子的安危和名聲,不可不慎啊!”周仁語重心長,跟侍衛統領一唱一和。

白福忍著腹痛,還想和他們辯解幾句。

卻聽傳事太監在外高聲叫道:“皇後娘娘駕到!”

白福心裏咯噔一聲,知道事情不好。

扶嵐和臨溪也不由得更慌了,不由自主蜷起了手。

周仁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皇後娘娘來了,就有做主的人了。否則咱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合適。”

皇後進了屋子,岑雲初等人都向皇後施禮。

“都免禮吧!這大晚上的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連我那邊都聽到動靜了。”皇後說著坐了下來,看著一屋子的人問。

“啟稟娘娘,屬下等在巡夜的時候,發覺有一個黑影闖進了岑娘娘的宮中。

懷疑是刺客,連忙進來查找。結果在後天找到了陳家的七公子,問他為什麽來這兒,他也不說。”侍衛統領把事情簡短說了。

“陳七公子進宮我是知道的,鄧太妃又病了,這病他最拿手,故而把他請了來。

隻是他為什麽會到這兒來呢?”皇後看著陳思問,想讓他來回答。

陳思問依然閉著眼不說話。

“這是怎麽了?”皇後不解地問。

“屬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陳公子始終是這副態度。”

“皇後娘娘,依著奴才來看,這陳公子像是意識不清。

別不是誰打暈了他,或者是藥翻了他,才把他丟到這兒來的吧?”白福上前一步說道。

“既然如此,就請個太醫來給他瞧瞧。”皇後倒是從善如流,“頂好讓他清醒過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