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過年,百祥侯府的宗夫人,連著幾日派人來請薑暖和徐春君到她家裏去赴宴。
因為實在盛情難卻,於是薑暖便和徐春君一起來到了宗家。
宗夫人見了她們兩個十分親熱,拉著她們的手說道:“你們二位是我們家實實在在的貴客,無論如何也要在年前請你們來坐一坐的。”
“伯母,你真是太客氣了。您是長輩,我們是晚輩,論理也應該是我們請你才是。”薑暖笑著說。
“話不是那麽說的,咱們之間可不是按輩分行事。你們二位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到什麽時候也不能忘的。”宗夫人說著,便請她們兩個坐下。
宗家的兩個女兒宗玉緗宗玉維也回來了,顯然是宗家夫婦讓她們來相陪的。
“宗伯母,難道你今日隻請了我和徐姐姐不成?”薑暖發現隻有她和徐春君算是客人。
“今日隻請了阿暖和鄭大娘子前來,就是怕人多你們受拘束。”宗玉維含笑道,“也是想和你們親親熱熱地說說話。”
“是啊,若是人太多,隻顧招呼客人,就沒工夫細話家常了。”宗玉緗也忙附和。
正說著橙雲也走了進來,後頭跟著奶媽和丫鬟,抱著宗天保的遺腹子宗繼祖。
橙雲如今已改回了原來的名字朱承子,為宗天保守喪的緣故,她身上穿得極為素淡。
但氣色卻比以前好了很多,所謂養移體居移氣,如今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出多少下人的影子了。
她含羞帶笑地向徐春君和薑暖說:“本應該早早在前頭迎著兩位貴客的,誰知這孩子竟睡不醒了。因此來的遲了,真是過意不去。”
而薑暖和徐春君早已笑著站起身去看那孩子。
這孩子如今也有五個月大了,生得白白嫩嫩,雖然還未長開,可是眉眼間已經能依稀看出宗天保的影子。
薑暖心中不由得一陣惻然,宗天保實在太年輕了,可惜天不假年。
徐春君說:“孩子剛睡醒,切莫抱出屋裏來,如今天氣冷著呢!千萬要當心。”
“多謝鄭大娘子想著,醒了倒也有一會兒了,出門捂得嚴實得很。
剛才在外間才把外頭的包被拿下去,可不敢冷著一點兒。”朱承子臉上堆著笑說。
隨即就抱著孩子跪了下來,非要給薑暖和徐春君磕頭。
她們兩個連忙攔住了,說使不得。
宗夫人在一旁說道:“論理,你們兩個是該受他們母子一拜的。”
“咱們之間可不興這樣,若與我們這麽生分,我們下回可不敢來了。”薑暖說,“快起來!快起來!”
而徐春君則伸手將朱承子扶了起來。
“快瞧瞧這孩子,虎頭虎腦的,可真招人疼。”薑暖從來都喜歡小孩子,見了就忍不住要抱抱。
徐春君卻先她一步把孩子接過來,向薑暖說道:“你如今可不能輕舉妄動,待會兒你坐一下再抱,可別站著。”
“阿暖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嗎?”宗夫人聽了忙關切地問。
薑暖的臉紅了,但也並沒有遮掩,略顯忸怩地說:“是因為如今我又有了身孕,日子還淺,胎相未穩呢!”
宗家人聽了,一邊忙讓他坐下,一邊也由衷地替薑暖高興。
宗夫人一邊幫薑暖把鬢邊的碎發掖在耳後,一邊慈愛地說道:“我們阿暖氣血旺,好生養,真是個有福氣的娘子。”
“霍家如今僅剩這一脈,的確應該多生。阿暖就是大功臣,那麽大個公府,人越多才越熱鬧。”宗玉緗也說。
其實他們一家人都特別喜歡薑暖,隻可惜她和宗天保有緣無分,生生錯過了。
宗夫人按下心中的酸楚,笑著和徐春君話家常:“鄭大娘子,你姑姐也快生了吧?”
“已經生了,是個大胖兒子。”徐春君應道,“今兒是第八天了。”
“哎呦,是嘛!這可真好!瞧瞧我,一天不知道忙什麽,就連這個事兒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以為沒生呢。明日我得過去看看,他們可是住在榆錢巷子?”
“夫人記得不差,就是那條巷子,從東數第六家便是了。”徐春君說。
宗家和鄭月朗並沒有什麽來往,但因為徐春君的緣故,宗夫人格外看重她的親戚。
何況鄭家又沒有三枝五份,隻有鄭無疾和他這個庶出的姐姐。
又說了一會兒話,薑暖不免問起朱承子的近況。
說到宗家已然把她唯一的親弟弟接了來,如今就在這府裏住著。
宗夫人便說:“他這個弟弟好的很,聰明俊秀,而且讀書識字。並不曾與人做下人,身份是清白的,也很有誌氣。”
又說:“把大奶奶的兄弟請過來,隔著簾子讓這二位看一看。”
一旁的婆子答應著下去了,不一會兒領進來一個少年郎。
年紀有十八九歲,的確斯文清秀,竟比她姐姐好看許多。
不多時,那孩子便行禮退了下去。
宗夫人向薑暖說道:“阿暖,你瞧著剛才這孩子怎麽樣?”
薑暖笑著說:“我看著怪好的,倒有幾分像韋玉。”
宗夫人又說:“我剛才不是問你墜子可許了人家沒有,你說沒有。
我呀就忍不住要替人做媒了,你瞧著剛才那孩子若是不錯的話,能不能給他們兩個撮合撮合?”
薑暖笑著想了想,這事兒總要問過墜子,而今天她沒跟著自己來,於是便對宗夫人說:“伯母的熱心腸真是好的,我回去商量商量。過幾天給你回話。”
朱程子的弟弟雖然出身貧寒,卻也是讀書識字的,很有幾分誌氣。
如今因為他姐姐的緣故,來到了宗家,卻也從不肯喬張做致,作威作福。
因此宗夫人很是看重他,想要給他成個家,畢竟這孩子過了年也十九了。
以他的身份,若是娶個中下等人家的小姐也是可以的。
但一來這孩子不願意高攀,二來宗夫人也覺得墜子更合適一些。
以她對薑暖的了解,必然會把墜子的身契給了她。
雖然這次是侍女出身,可既然是定北公夫人的貼身侍女,那就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要強多了。
而且不管是宗家人還是朱承子,都願意和霍家結親。
所以宗夫人今天才會把這事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