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霍恬先醒了。

悄悄向薑暖說道:“我去給劉副將送行,你再多睡一會兒。”

薑暖閉著眼睛點點頭,她確實得再睡一會兒。

書房外間,小嬋翻了個身醒來,看見雙憐麵朝裏坐著。

忙一邊起身一邊小聲說道:“我這一覺怎麽睡得這麽死,竟然天都亮了。公爺可起身了沒有?”

雙憐沒動,也沒說話。

小嬋以為她嗔著自己睡得太死,想必夜裏都是她在照顧公爺。

心裏頭很是過意不去,忙忙穿戴整齊了,掀開裏間的簾子。

誰想裏間已經沒有人了。

小嬋不由得奇道:“公爺什麽時候走的?”

雙憐依舊不理她。

小嬋見霍恬已經不在這裏了,便走過去,左一個好姐姐,又一個好姐姐的央告雙憐:“的確是我不該睡得太死了,讓你一個人勞累。

好姐姐,你就饒了我這遭吧!全當我是頭豬。

回頭我好好地做雙鞋給你,比我自己過年給自己做的還精細,好不好?”

雙憐還不理她,小嬋自然要去看她的臉。

這一看可嚇了一跳。

隻見雙憐雙目紅腫,顯然是大哭之後才會這樣。

嘴唇也咬破了,身前的衣裳還有被扯壞的痕跡。

“這……”小嬋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甚至不敢問雙憐究竟發生了什麽。

此時雙憐也像猛地驚醒似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哽著聲音道:“快把這兒收拾了,咱們回去吧。”

“哎!姐姐,你別動,都我來吧。”小嬋連忙答應道。

雙憐沒有說話,但還是慢悠悠地起身,開始收拾屋子。

隻是怎麽看怎麽失魂落魄的,完全沒有了平時那股伶俐勁兒。

小嬋看在眼裏,又不知該怎麽辦好。

她隱約察覺到些什麽,但又不敢確信。

收拾完了書房,她便和雙憐分開了,看著她往自己的住處走了。

隨後小嬋被打發到廚房去提洗臉水,見爐子上燉著一小鍋茶葉蛋,聞著怪香的。

火房裏幫傭的朱嫂子說:“這是我自己煮的,味道還不賴,給你撈幾個嚐嚐。”

“給我兩個吧!”小嬋笑著說,“我給雙憐姐姐送去。”

朱嫂子一聽她要給雙憐,連忙撈了四五個,又把新蒸的糯米糕給拿了一盤子。

另揀了兩樣精細的小菜,兩碗胭脂米粥,全都放在一個食盒裏。

叫小嬋拿回去和雙憐一起吃。

小嬋捧了食盒去找雙憐,敲了敲門裏頭沒應答。

推了推,推不動,應該是從裏頭拴住了。

“雙憐姐姐,我給你帶了早飯,你好歹吃一口吧。”小嬋在門外說。

殼裏頭什麽動靜也沒有,小嬋便捅破了窗戶紙,往裏一看。

隻見雙憐正踩在椅子上,房梁上懸著繩子,她正把頭往繩套裏麵伸呢。

小嬋當即就把食盒扔了,一邊大喊:“了不得了,出人命了!”

一邊往院子外跑。

這時府裏的下人們早都起來了,有不少人正在掃院子。

聽見小嬋大喊,連忙都奔了過來。

小嬋又怕又喘,指著雙憐的屋子說:“快快……快進去救人!”

眾人忙趕過去,那門在裏頭拴著,隻好合力把門撞開了。

此時雙憐已經蹬開了椅子,人**悠悠地掛在房梁上。

眾人連忙七手八腳將她救了下來,又是拍背,又是順氣。

好半天才把她救了過來。

此時薑暖也剛起床,桑媽媽急急忙忙地走來。

向薑暖說道:“姑娘,那雙憐不知道怎麽了,尋死覓活的。得虧救得及時,要不然就上吊死了。”

薑暖聽了也十分意外,說道:“好端端的,她尋死做什麽?難不成誰讓她受了委屈?”

這時萬媽媽也來了,臉色不大好看,說道:“夫人,咱們把雙憐叫過來好好問問吧!她這麽一鬧,府裏的人說什麽的都有。

我剛才也單獨問她了,可是這丫頭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雙憐昨天晚上在書房上夜,今天早上起來就尋死覓活。

看她那情形,再聯想昨晚上的事,不少人都猜測是霍恬酒後亂性,把她怎麽著了。

就算霍恬平時為人正直,可誰又能保證他不欺暗室呢?

既然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何況他位高權重,男人們總是難免會一時衝動。

薑暖於是便叫萬媽媽去把雙憐叫來,自己好好問問她。

沒一會兒雙憐便被帶了來,薑暖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頸下還有一道駭的紅痕。

心裏也不由得吃驚,這萬一出了人命,必然會有人拿這個來做文章。

霍恬的聲望地位都極高,可是高處不勝寒這句話也不是騙人的。

誰知道背地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一旦出了事,必然有人把這當把柄。

別的不說隻要造些謠言出來,就夠讓人不勝其煩了。

雙憐進來跪在地上也不說話,薑暖問她:“你怎麽了?為什麽要尋短見?”

但雙憐卻一聲不吭,不管薑暖怎麽問,她除了默默垂淚一個字也不肯說。

“雙憐,你要是這個樣子,這府裏也沒辦法留你了。”萬媽媽道,“做下人的,第一要緊的就是得守規矩。

主子問話,豈是你不想答就不答的?你這樣子,不是招夫人生氣嗎?”

可不管萬媽媽怎麽說,雙憐就是一聲不吭。

這時霍恬也回來了,將軟薑暖便把他拉到一旁,把雙憐尋死的事說了。

然後問他:“你可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嗎?我們怎麽問她都不說話。有人疑心是你把她怎麽著了。”

“那你可信嗎?”霍恬問。

“我信什麽?我當然信你。”薑暖道,“若是你真把她怎麽著了,也必然會跟我說的。大可不必藏著掖著,我又說不能把你怎樣。”

霍恬於是便簡短地說了昨晚上的事,又說:“本來我也是要同你說的,把她早早的打發了。隻是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你還沒睡醒,就想著送了人回來再跟你說。沒料到,竟然已經鬧成這般了。”

“沒想到她竟然對你存著這樣的心思,”薑暖搖頭道,“可她和一般的下人不一樣,若是換成別人,隨便給幾兩銀子打發了也就是了。

畢竟她是福伯的孫女,若是太絕情,隻怕說不過去。何況傳揚出去,對公爺你的名聲有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