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正在給徐春君收拾衣裳,每一件都讓她過目之後再疊起來。
徐春君不日就要進宮,至少要兩個月才能回來,所以要帶上換洗的衣物。
“這幾件夾的應該也夠這個月穿的了,那幾件薄的留到下個月。”紫菱一邊收拾一邊說,“小件兒的,我單獨包了一包。
回頭都一總放到箱子裏。
雖說宮裏頭什麽都不缺,可姑娘常用的還是都帶著些吧!”
正說著,綠蓴抱了幾塊料子進來,向徐春君說道:“姑娘看看喜歡哪塊?這都是我從庫房拿的新料子。”
徐春君說:“快收起來吧!帶的這些衣裳盡夠了,大可不必做什麽新的。”
“這是姑爺叫拿的,”綠蓴笑著說道,“姑爺從知道信兒的那天起就不高興,不過還是替姑娘張羅著。
剛才還說進宮不讓多帶東西,胭脂水粉什麽的都要在宮門前查一遍。
沒的讓那些人給弄醃臢了,叫姑娘別帶了,進宮跟岑娘娘要吧!”
鄭無疾能高興才怪,徐春君進宮要待兩個月,丟他一個孤魂野鬼在家。
可他也知道,徐春君做的是正事,是大事。
他心裏再也不願意,也得接受。
“不必了,這些衣裳都還是簇新的呢,料子放起來吧!”徐春春又說了一遍。
“姑娘這次進宮隻讓帶一個侍女,你帶阿蓑去還是阿笠去?”紫菱收完完了衣裳問徐春君。
她和綠蓴兩個如今都有了孩子,且孩子都小,沒辦法陪著徐春君進宮去。
“把阿笠留下,帶阿蓑去吧。”徐春君說。
“我看也是,阿蓑更加細心些。”紫菱點頭,“宮裏的規矩大,半點也錯不得。”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家就交給思坎達你們幾個了。”徐春君對紫菱和綠蓴說。
“家裏的事兒都好說,畢竟還有姑爺在家呢!平常的事,我們幾個自然還是照章辦。
若遇到什麽大事兒,就請姑爺拿主意就是了。”紫菱說道,“倒是姑娘自己,宮裏可是龍潭虎穴,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波瀾呢。你可千萬要小心。”
綠蓴也說:“我現在隻要一想到扶嵐姐姐的死還心驚肉跳,一條人命啊,說沒就沒了。”
以前岑雲初沒入宮的時候,每次徐春君她們三個相聚,幾個丫鬟們也總在一處玩兒。
也算是有好幾年的交情了。
徐春君說:“不必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對家裏頭,徐春君的確沒什麽可擔心的。
不用說鄭無疾如今早已改邪歸正。
無論是錢莊上的事還是府裏頭的事,都有專職的人管著,不一定非要她親力親為。
“隻是這中間還隔著個太太的生日,”徐春君說,“我進宮去就沒辦法給她過壽了,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這也不是姑娘故意禮數不周,太太也是能諒解的。”紫菱說,“況且太太也早說了,她的生日絕不操辦,隻是家裏人都來也就是了。”
“太太的壽禮我也早做好了,就放在這裏,等過壽那天早上叫姑爺替我拿過去吧。”徐春君指了指放在一邊的衣裳和鞋說。
把家裏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徐春君又坐車回了一趟娘家。
徐琅也回了娘家,娘幾個說了半日的話,徐琅又叮囑了徐春君一番。
徐春君並沒有留在娘家吃飯,她趕回家親自下廚給鄭無疾做了幾道菜。
鄭無疾無精打采的,徐春君看著他就想笑。
“你還笑得出來?”鄭無疾咬牙道,“你還有沒有心?”
“我哪裏沒有心了?”徐春君笑著反問,“你都多大人了,我不過離開兩個月而已。”
“你還知道兩個月呢!兩個月就是六十天,七百二個時辰。月亮都圓了兩回。”鄭無疾道,“都說度日如年,我要熬六十年才能把你盼回來。
啊,不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就是一百八十年。
我還想著和你一起去踏青賞花呢!還想著和你一起去喝提壺醉的桃花釀、梨花雪。
去月老橋賞月係柳絲,去清平河泛舟……”
鄭無疾以前成日價吃喝玩樂,後來收了心。
但是依然願意和徐春君一起吃喝玩樂,跟旁人嘛,若不是為了應酬,是絕不會的。
“這些事你等我回來慢慢的陪你做,我們要在一起幾十年呢!”徐春君不笑了,伸手摸了摸鄭無疾的手背,“我不在家中,你凡事不要將就。
衙門裏的事再忙,也要好好吃飯。天氣忽冷忽熱,不要貪涼。衣裳還是穿厚些,夜裏不可開窗。”
徐春君說一句,鄭無疾答應一聲。
徐春君見他還是不高興,就小聲說:“我給你寫了幾封信,就藏在這屋子裏。”
果然,鄭無疾一聽這話眼睛立刻就亮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沒騙我?”
“騙你做什麽?你已經很不開心了,難道給你雪上加霜嗎?”徐春君笑著問他。
“那就好,有你的信,也可聊以慰藉。”鄭無疾歎了口氣說。
“你聽我的話,每三天才可以找一遍,找到一封就不可以再找第二封了。”徐春君說,“你不知道這些信實在是太累人了,我還從沒有一口氣寫過這麽多呢。”
“娘子有心了。”鄭無疾笑嘻嘻的,但隨即臉色又鄭重起來:“我其實更多的是擔心你,你在宮裏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吧!你該知道我可是很聰明的。”徐春君笑著說。
“我當然知道,我知道你比一般人都要睿智聰慧。”鄭無疾把她抱進懷裏說,“我也知道你沉穩,你能防微杜漸。可我還是擔心,這就是關心則亂吧!”
鄭無疾早就已經離不開徐春君了,從小到大,他還從沒有對誰如此依賴過。
哪怕是父母,哪怕是姑姑。
“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回來的。”徐春君輕輕拍拍他的背安撫道,“何況我不是一個人,不但雲初足智多謀,望忱也是個能做大事的。
何況皇上那麽在意雲初,必然會盡可能保她萬全。”
鄭無疾不再說話了,他知道徐春君說的有理,他隻是把她更緊地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