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

這天,白福笑眯眯自外走進來,說道:“方才先遣官已至京中,稱聖上再有十日左右就能到東都,最晚半個月後也要進京了。”

眾人聽了自然高興,尤其是薑暖,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隨後又紅著臉解釋道:“我可不是因為別的,隻是皇上回來咱們就可以交差了。”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眾人更忍不住笑了。

到了五月初一這一日,皇上及隨行的眾人盡皆回京。

眾人都到承運門去迎候。

皇後一身素服,由兩個宮娥攙扶著,一副悲傷哀戚的神色。

皇上的駕輦到了,眾人伏身跪拜。

皇上駕前的掌令太監高喊平身,皇後卻長跪不起。

她不起身,眾人也不敢起身。

皇後自請道:“聖上離京之時,曾將岑昭儀托付與臣妾。

怎奈天不憐佑,岑昭儀因難產而亡。臣妾有負陛下囑托,請陛下降罪!”

皇上在駕輦內說道:“皇後辛苦了,平身吧!這件事錯不在你,大可不必過於自責。”

皇後勉為其難站起身,尚且不忘寬慰皇上:“岑昭儀香消玉殞的確令人痛心,但也請皇上千萬節哀,保重龍體。”

皇後在皇上麵前,說話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如今她一見皇上,就當著眾人的麵自請有罪。

皇上既然已經說她沒有罪了,往後也就不好再怎樣了。

“皇後仁慈,朕深感欣慰。”皇上的語氣聽上去並沒有多少悲痛之意,這難免讓人有些意外,“朕此次回宮,帶了一位妃子回來。”

眾人一聽,不禁恍然。

想來皇上這次去西疆,必然是遇到了合心意的女子。

因此,縱然是往日最得寵愛的岑雲初亡故,也不能令他傷感。

果然是新人勝舊人。

此舉也頗令皇後感到意外,她並未聽回來的人提到皇上身邊又有了別的女人。

但還是含笑說道:“聖上身邊有人服侍,也算是給臣妾分憂。

就請這位妹妹出來,同眾人見見麵吧!”

此時高月影心中不由得醋意大發。

原以為岑雲初死了,自己便是最得寵的妃子。

誰想皇上竟然又有了新歡,不知是怎樣一個狐媚子!

太監將皇上車駕前的簾子打起,隻見一位麗人與皇上同坐在駕輦之上。

車裏太暗,不大能看得清。

皇上先下來,反身親自將那女子攙扶下車。

女子一下車,眾人不由得大吃一驚。

隻見她玉麵長頸,纖細嫋娜,竟然與岑雲初生得一模一樣!

皇後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假笑著問道:“這……這位美人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千金?”

皇上笑而不語。

那女子上前行禮,笑說道:“皇後娘娘,各位姐妹,別來無恙。也不過一個多月未見,就不認得我了嗎?”

她說話的聲音竟然也和岑雲初一模一樣。

皇後臉色煞白,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高月影卻已經忍不住了,質問道;“你是岑雲初?!你不是已經……”

皇上打斷她的話,說道:“岑昭儀並沒有死,之前曾經有高人指點過,說她今年有一劫,隻有假死方可免災,於是才有了之前的事。”

皇後此時才知道岑雲初當初假死騙過了自己,她縱然再沉得住氣也不禁麵露不悅。

說道:“皇上騙得臣妾好苦!這些日子我擔驚受怕,寢食難安,不知該如何才能讓皇上少些傷心。”

皇上聽了笑道:“讓皇後憂心了,是朕的不對。不過虛驚一場也未嚐不是一件喜事啊,你說對吧皇後?”

“岑昭儀平安無事自然是好的,”皇後也不能真的跟皇上翻臉,隻好假意抱怨道,“隻是覺得皇上大可不必瞞著臣妾,倒像防著我似的。”

“不是為了瞞你,而是為了瞞過鬼神。”皇上說著上前牽起皇後的手,“朕當然知道你是最賢德的皇後,否則也不會在離宮前讓你照顧她。”

皇後還能說什麽?隻能順著台階下來,換上一副笑臉說道:“那臣妾就該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又得了一位皇子了。”

“是啊,朕還沒見到五皇子呢!雲初啊,你也過來看看你的兒子。”皇上笑著轉過身,讓岑雲初上前來。

此時徐春君早抱著五皇子在一旁候著了,聞言走上前,將五皇子遞了過去。

岑雲初小心接過來,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這孩子隻是剛出生時,她看了一眼。

如今已經隔了一個多月,又長了好些。

說來也怪,這五皇子自打出生起就不哭不鬧。

如今剛被母親抱在懷裏,便立刻嚎啕大哭起來。

仿佛受了無盡的委屈,淚珠成串滾落在小臉上。

把岑雲初心疼得急忙貼著他的臉,輕輕搖晃。

柔聲哄道:“好孩子,是娘來了,不要哭了。”

這孩子哭了一氣,方才哽哽咽咽地停住。

依舊撇著小嘴,一臉的委屈相。

皇上十分高興,一邊端詳著他,一邊說道:“這孩子模樣好,哭聲也洪亮,定然是個健壯的孩子。”

水昭儀和鍾婕妤等人都十分高興,隻是在皇後麵前不好過多地表露。

聖駕回宮,皇後早已命人準備了接風宴。

因為時候還早,岑雲初先回到玉成宮去。

她原來住的宮殿也已經修繕完畢,白福過來請示,已經選好了吉日,請岑雲初再搬回去。

岑雲初卻說:“我看這玉成宮也不錯,五皇子又是在這裏出生的,在這裏住了這麽久。

若是換了新的地方,隻怕他還不習慣,不如就住在這兒吧!”

白福聽了忙說:“既然是娘娘的意思,那老奴再去向皇上稟報。”

他走了之後,岑雲初和徐春君薑暖說道:“這些日子著實辛苦你們兩個了,你們一切還都好吧?”

徐春君和薑暖都說好,又問岑雲初如今將養得怎樣了。

“我倒是還好,隻是現在稍稍有些虧血,得再調養些時日。”岑雲初笑著說,“我到皇廟之後,當天晚上,望忱便把我帶了出去送回了娘家。

雖然見不到孩子,可是能夠在入宮之後還在娘家住上個把月的妃子,恐怕也隻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