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岑雲初回宮之後,皇後宮裏的下人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生怕有什麽錯處,勾起主子的不痛快來。

這一日,太子又來到皇後宮中請安。

坐下後,一個小宮女便忙端了一盞太子平日裏最喜歡喝的茶上來。

這個小宮女在皇後跟前當差也有一年了,各樣規矩都是懂得的。

隻因太子喜歡喝熱茶,必須用滾開的水沏。

並且還要把蓋碗和盞托都用開水燙過一遍才成。

那小宮女的手都燙紅了,往桌子上放的時候,茶盞稍稍偏了一些,濺了兩滴茶水在桌子上。

這本來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又何況小宮女早已手疾眼快拿帕子輕輕擦了去。

但依然讓太子怒不可遏,他一把將茶盞推到地上,謔啷啷摔了個粉碎。

又狠狠踢了那小宮女的肚子一腳,直把那小宮女踢得躺在地上。

不敢喊疼,急忙爬起來跪下。

“沒用的東西!養你們這些隻會吃喝的廢物!”太子罵道,“連個茶都端不好!”

皇後見了,便對這小宮女說:“你下去吧!以後不必在跟前當差了。”

小宮女噙著淚,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

隨後又有人上前,把打破的茶盞碎片收拾幹淨。

皇後見太子怒氣還是不消,便叫眾人都退了下去。

“你跟個宮女一般見識做什麽?”皇後好言好語地勸道,“你自己的身份何等尊貴。”

“我尊貴?恐怕父皇不這麽認為吧!”太子一聽尊貴二字更是炸了,“那個小崽子算個什麽愛物兒?父皇就給他賜名為宸。

這個字可是能隨便用的嗎?連我這個嫡長子尚且隻用了容字。”

“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何必在這上的爭長短呢?母後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成大事一定要學會隱忍。

如今他也不過是個不足兩個月大的嬰孩兒,你是堂堂太子,他怎麽能跟你比呢?”皇後知道兒子心裏不痛快。

皇上的確十分寵愛岑雲初生的這個五皇子,沒有閑暇都會到後宮來抱一抱這孩子。

可比當年對太子親近多了。

“母後,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好嗎?”太子看著皇後,眼中已經隱隱有了淚光,“自古以來,凡是太子就一定能成皇帝嗎?廢太子的事還少見嗎?”

皇後聽他這麽說,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說道:“為什麽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以後再不許說了!”

“吉利不吉利,難道是我說的嗎?”太子冷笑,“那個妖女死而複生,父皇回宮就立刻封她為貴妃。

還給那小崽子起了這麽尊貴的名字。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父皇現在根本就不避諱,這太子之位易主,我看也是晚的事了。”

“母後絕不許這樣的事發生,隻要我活著一天,她岑雲初休想得逞。”皇後搖頭道,“可是咱們不能自亂陣腳啊!如今勝負未分,大局未定。何況不管怎麽說,你都已經做了幾年的太子。難道就不租如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兒得人心嗎?”

“母後,父皇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們母子,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太子苦笑著說,“你能騙得了你自己,我可騙不了。”

皇後心中發苦,可是在兒子麵前,她還是不能顯露出任何的退縮和怯懦。

“兒子,不要在意什麽疼不疼愛不愛的,最後還要看各自的本事。”皇後說道,“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一定要穩住自己,千萬別做傻事。

一會的宮宴你萬不可把心思寫在臉上,要知道有人正試圖抓我們母子的把柄呢。”

“嗬,這個宮宴不就是給那岑家母子慶賀的嗎?”太子冷笑,“我可不耐煩捧那個場去!”

岑雲初被冊封為貴妃,再加上要慶賀五皇子滿月。

因此皇上下令在宮中設宴,不但後妃們都要出席,就連皇子公主們也要參加。

這些事加在一起,讓太子心中格外不忿。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能把我的話往心裏去呢?”皇後真是對這個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了,“一個宮宴打什麽緊?別說這隻是一次,便是連著十天又能怎麽樣?

和天下相比,這能算得了什麽呢?你不要在這些小事上耗費精神,隻管安安穩穩做好你的太子,母後幫你擺平其他就是。

你要是再這麽任性,我也拿你沒辦法了。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麽所求?

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的苦心啊?”

皇後說著說著,難免傷心起來,流下了淚。

太子這才說道:“母後息怒,是兒臣莽撞了。”

“也不怪你,你自幼順風又順水,哪裏經過什麽磨難。”皇後擦幹了淚說,“隻是你一定要聽母後的話,因為咱們兩個才是最親的。”

等到皇後完全平靜下來,才命人打了洗臉水伺候她櫛沐更衣。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說道:“那邊的宴席想必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咱們別太晚過去,好像有意怠慢似的。”

於是皇後坐了鳳輦,太子步下跟著,一起前去赴宴。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到了那裏,見了皇後和太子忙都上前問安。

皇後一看,岑雲初母子都還沒來,也隻是笑笑。

又過了一會兒,岑雲初才和皇上一同到了。

如今的岑雲初沒有了剛剛進宮時的低調,她像是脫胎換骨一般。

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說話行事,都變得和未入宮之前更像。

自在隨意,且有鋒芒。

那些妃子公主們見了她,都熱情地迎上去。

不是誇讚岑雲初今天的衣裳好氣色好,便是誇讚五皇子生得天庭飽滿,得人意兒。

說到底,岑雲初如今在後宮僅次於皇後,更是比皇後還要得寵。

因此有意巴結她的人不在少數。

“臣妾來晚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岑雲初落落大方地向皇後行了一禮說。

“不晚,不晚,剛剛好。”皇後也笑著回應,“況且都是咱們自家人,有什麽可拘禮的。”

“那就請各位都入座吧。”岑雲初笑著說,“請皇後娘娘和皇上坐主位。”

“那就在朕的右邊再設一席,叫岑貴妃坐。”皇上聽了之後說道,“畢竟今天是給你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