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陳遠醒轉之後,李恒和白零兩人也不久留,直接就離開了這裏。
“白天才剛剛買了我的瓜,到了晚上就突然死了,這種事傳出去對小賣部的名聲不太好,所以我特意過來醫院走了一趟。”
陳遠看著病床旁邊木桌上的果籃,這個漂亮的果籃原本裝滿了蘋果、橙子、香蕉,現在已經全都沒有了。
這兩個來病院看望病人的家夥,竟然自顧自地把用來送禮的水果都吃光了。
若是在正常的社會裏,恐怕沒人願意和這種一點都不懂禮數、情商為負數的家夥打交道。
不過,在這種人命如草芥的輪回世界裏,這種特立獨行的人反倒是強大的象征。
無論是因為金錢、權力、地位還是自身純粹的力量,能夠不在乎他人看法,隨意地表現出自身真實想法的人,必定是強者。
“真羨慕啊,這樣的強者。”
陳遠的左手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他用僅剩的右手輕輕撫摸著那隻空****的果籃。
若是他也能有那兩人的強大力量,就不必再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了。
若不是在最初的時候好運氣地解開了一階基因鎖,對於自身情緒的控製能力大大增加,他一個在現代法製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現在可能已經抱著枕頭、哭著喊媽媽了。
“基因鎖一階15%,一次生死危機就讓我的進度提升了7%,生與死的刺激果然是提升力量的最好方法。”
這也是月小萌昨天在課堂上所講的,雖然他隻上了一天的課,但也確實從月小萌那裏學到了不少知識。
可惜,這個可愛又有點暴力的老師,就那樣輕易地死掉了。
躺在病**,大腦放空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陳遠也不知自己現在心裏是何種滋味。
要說悲傷,那肯定是沒有多少的,畢竟隻是一個剛剛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或許,算是一種同為弱者的悲哀。
就像係統探測給出的評級一樣,開啟了二階基因鎖的強者也隻不過是輪回世界裏的精英小怪罷了。
眼前一遍遍的閃過那個粉頭發的小女孩被輕易斬斷脖頸的景象,月小萌臉上最後殘留的那一點驚愕表情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係統,我選擇NERV陣營。”
“叮!”
“支線任務已確定,穿越者陣營更替為對使徒作戰組織NERV。”
【支線任務:來自世界之外的惡意】
【描述:一群突然出現的神秘強者肆意地屠殺輪回世界裏的人類,身為弱者的你在這一刻與他們感同身受,你決定幫助這些無辜的普通人,對抗這些肆意妄為的狂徒。】
【支線任務獎勵:
一階輪回者:一階基因鎖進度5%
二階輪回者:二階基因鎖進度5%
三階輪回者(低段):三階基因鎖進度5%
三階輪回者(高段):三階基因鎖進度15%】
陳遠看著那最後的獎勵,手術後失血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生氣。
這個小天才智能手表雖然沒有許多花裏胡哨的功能,但給出的每一份獎勵卻都是實打實的提升。
比如初級主角光環,就幫助他從近乎必死的絕境下逃出生天。
第二個初級探測功能更是相當有用,憑借探測功能的主動觀察能力,他至少能保證自己身邊一百米內沒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敵人存在。
這種探測能力對於高階強者沒多少作用,就算他知道了敵人的詳細數據信息,打不過還是打不過。
但對於力量和速度相近的同階敵人,卻能保證他擁有絕對的先手優勢。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不一定。”
……
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陳遠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飄過的白雲。
在醫院裏住了近一個星期,他受到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隻剩下粉碎性骨折的左手臂還用繃帶吊在一側。
一階基因鎖的恢複能力比起普通人強上至少十倍,他們的身體能用更快的速度吸收和轉化物質,進行高速新陳代謝。
在他的身邊則是一頭金發的伊三九,她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裝,看上去一點都沒有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樣子。
她帶著陳遠辦完了出院手續,一邊走一邊說道:
“之前的行動算是失敗了,躲在野外的那些叛軍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兩個三階基因鎖高段的強者,雖然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但我也沒能力留下他們。”
陳遠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三階基因鎖高段,指的就是能夠單憑肉身,在突破音障的超音速環境下從容戰鬥的強者。
在係統的評級裏麵,三階基因鎖的戰鬥力從5級到6級不等,是否能夠在超音速環境下戰鬥,就是5級和6級的界限。
當強者的速度突破了音障,常規的火炮和導彈就沒作用了,就算是小當量的核武器也幾乎沒有作用,遠離中心的一點餘波根本殺不死他們。
“作為策劃了整個行動的暗部部長,我會接下自己的責任,不久之後我就會辭去這個職位,會有其他人來接替我。”
“你這個初號機的唯一適格者自然也就不再歸我管了,我給你找了一處新的公寓,你可以搬到那裏去。”
“不過,現在叛軍獲得了不明勢力的支援,我不確定昨天那樣的情況還會不會發生,你自身的戰鬥力太差勁了,獨自一人待在外麵,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捉走當人質。”
陳遠聽到此處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裏就是一個小蝦米,強者戰鬥的一點餘波就能把他震斷好幾根肋骨,也就比普通民眾強上一點。
他突然開口問道:
“你覺得我躲到學校的小賣部裏去的話怎麽樣,以那個小賣部老板的力量,恐怕沒人能傷得到我。”
躲在學校的小賣部裏,既能和那位賣瓜人繼續接觸,積累好感度,又能保證自身待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伊三九此時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盯著陳遠嚴肅地說道:
“陳遠,我知道你在一個星期前跟著白零接觸到了那個小賣部老板,還在那裏花了十萬元買了一個西瓜。”
“不僅如此,那個男人甚至還在你受傷後來醫院探望過你,所以你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強者,對嗎?”
陳遠點點頭,他確實是這麽想的,那個小賣部老板雖說有強買強賣之嫌,但卻並非是真的蠻不講理。
伊三九眯縫著眼睛看著陳遠,她帶著一點諷刺的意味說道:
“連你都能知道這位小賣部老板隱藏著恐怖的力量,我身為NERV的暗部部長,掌管著這個世界最大的情報係統,我還會不知道?”
“你知道他曾經是什麽身份,做過些什麽嗎?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從來沒有考慮過去尋求他的幫助嗎?”
陳遠聞言微怔,他沒想到伊三九的反應會這麽大。
在他看來,白零和那位小賣部老板雖然有些特立獨行,可以說是怪人,但卻絕對算不上是壞人。
伊三九頭上那些像是觸手一樣的金色頭發輕輕地舞動,那並不是在憤怒,而是從內心深處產生了些微的恐懼情緒。
她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道:
“那個名為李恒的男人,就是他親手製造了那場天災衝擊,在七天之內殺死了這顆星球上的五十多億人。”
陳遠在這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那個賣瓜人很強,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強。
他突然想起了係統探測給出的評語:輪回世界內的頂尖強者,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這並不是推測,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頭上的金色頭發緩緩地垂落而下,伊三九轉身向前走去,隻有最後一聲警告傳了過來:
“陳遠,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不要以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聰明人。”
“若是那位小賣部老板是可以爭取的援手,你以為我們會對他視若無睹嗎?”
陳遠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之後就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伊三九的話他並沒有全部相信。
一個情報部門的部長,能知道這些隱秘信息確實很合情合理,但也說不定是在利用某些信息差欺騙他。
更何況,從他的係統探測功能給出的信息來看,伊三九的身份也有些問題。
但是,他也不能全盤否定。
追殺人類的使徒,對使徒作戰組織NERV,他的父親陳博士,小賣部的賣瓜人,荒野上的叛軍集團,來自外界的輪回者,或許還有更多隱藏在暗處的勢力。
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裏,他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還有小天才智能手表。
若是連他身上的這個係統都不懷好意,那他也沒必要掙紮了,幹脆躺平等死算了。
坐上了伊三九新換的黑色轎車,兩人一路從江南市的鋼鐵高樓裏駛過。
與曾經地球上使用鋼筋和混凝土作為建築的主體材料不同,這個輪回世界裏的人類使用的幾乎都是純粹的鋼鐵建築。
這裏的人類也沒有經曆過青銅時代,在這顆星球表麵隻有幾百米厚的薄薄砂土層之下,是一層平均厚度接近五十千米的鐵質地殼。
這顆星球的重力隻有地球的27%,直徑卻有一萬公裏。
這意味著在表麵的鐵質地殼的下方,星球的內部密度隻有不到1.9克每立方厘米,大約相當於地球的三分之一。
這種密度表明星球的內部很可能存在著大量的水冰,比如木衛三的密度就與這顆星球相近,那顆衛星內部的海洋深度超過一千公裏。
陳遠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黑色鋼鐵高樓,腦袋裏不斷地閃過這些信息。
經曆了一次生死之後,一階基因鎖提高到了15%,他的大腦計算能力又有了一次明顯的提升。
人會說謊,記錄的信息可以被刪改,但星球本身給出的訊息卻不會是虛假的。
陳遠需要學會擺脫曾經的記憶帶來的幹擾,通過自己的觀察與感受來了解這個世界。
黑色的轎車轉過了一個彎後,高聳的黑色大樓消失不見,隻剩下碎裂崩壞的路麵與大片大片的碎塊。
七個街區,隻看文字似乎並不算多大,但實際範圍卻是一片寬有三百多米,長度足有數公裏的廢墟地帶。
數十座鋼鐵大樓在三名強者短短幾分鍾的交戰中被完全打成了碎塊,還有數百座建築物被削掉了大半截身子,剩餘的鋼鐵骨架像是被某種巨獸的利齒撕裂了一樣。
也幸好這些高樓通體都是用鋼鐵鑄成,若是常規的混凝土大樓,在如此巨大的力量衝擊下很可能會從底部碎裂斷開。
陳遠隔著車窗看著這片廢墟,這種恐怖的災難現場比起他曾經在新聞上看到過的燃氣管道爆炸還要慘烈得多。
伊三九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到了,下車吧。”
陳遠跟著伊三九下了車,前方已經聚集起來一大片穿著黑衣服的人群。
這樣一群人在這明媚的陽光下沉默地向著某個方向聚集,營造出了一種沉默凝重的氛圍。
在這片廢墟中央,有著一片被清理出來的空洞地帶,地麵上擺放著一個個漆黑的小壇子。
小壇子的封蓋上貼著一張張白紙,用黑色的水墨字體寫著死者的名字。
身穿黑衣的人群慢慢地從這些黑色的小壇子前麵走過,每個人花上幾秒鍾的時間低頭默哀致意,然後就從另一側的通道處離開了這裏。
陳遠跟在伊三九的身後從這片小壇子的前方走過,他一個個的數過去,很快就計算出了準確的數據。
“3215個壇子,3215個死者。”
他的目光從這些小壇子上掃過,如此巨大的傷亡已經可以與一場大型戰爭的陣亡人數相比,而這僅僅是兩名精英輪回者戰鬥的餘波造成的。
若是那些輪回者特意潛伏在基地市內部進行殺戮活動,這座三百萬人的城市最終能有多少人存活下來?
站在伊三九的身旁,陳遠和她一樣低著頭看著地麵,感受到的卻不是悲傷或者難過,而是一種難以抑製的憤怒。
就算是與自身毫無關係的輪回世界的人類,看到一大片鮮活的生命像是被收割的雜草一樣毫無道理地死去,在安全的法治社會裏成長起來的基本道德觀念還是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輪回者,這群家夥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