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越多，才越能感受和理解自身的渺小。”
土著首領轉頭看了眼身邊那兩個大口咀嚼著烤孔雀肉的傻乎乎土著少年。
他的這兩個後代完全無法理解天神講述的東西，現在滿腦子都是天神賞賜給他們的神物，幻想著吃完之後能獲得神力賞賜。
在這兩個傻小子眼裏，部落中的幾百名同族，周圍幾十裏的叢林，就是他們的全部世界。
叢林之外是什麽樣的，腳下的大地是什麽樣的，天上的星星又是什麽樣的，這些遙遠的東西與他們的生活毫無關聯。
無論大地是圓的還是方的，都影響不到他們吃飯睡覺打獵。
被天神賜予了永生，得到了超凡智慧的土著首領已經和這些原始部落的土著有了巨大的隔閡。
比起擁有智慧與永生的他，這些叢林中的土著人就像是蠢笨的野獸一樣。
頭上插著的炫彩羽毛一陣左搖右晃，土著首領使勁地搖了搖腦袋，將自己生出的那一絲傲慢想法甩走。
正因為知曉了自身的渺小，所以他才明白，這種愚蠢的傲慢是絕對不能有的。
強大如天神大人，如今也隻不過是想做曆史上埃拉托色尼曾經做過的事。
一個覆蓋整個銀河係的龐大生命體，隻是想要丈量宇宙的大小都如此困難，仿佛地上的凡人直麵天上的星河。
他這個貨真價實生存在大地上的凡人，不過是微塵一般的渺小生物，哪有什麽資格去嘲笑自己出生的這個土著部落。
“心態不錯，不愧是部落的狩獵勇士，這麽快就能適應改換的身體，壓製住紛亂的情緒。”
李恒隨口誇讚了一句。
過去調整阿基裏斯身體的時候，她兩次都壓製不住自己的本能欲望，選擇了對遠遠強過自己的李恒出手。
在短暫的時間內獲得了龐大力量之後，在強大的身體影響下失去了正常的冷靜判斷能力，自信心過度膨脹。
能如此快就適應這具全新的身體，這個土著首領的心性相當之好。
“感謝天神大人您的稱讚，在下真是愧不敢當。”
土著首領說話也變得文縐縐了起來。
他現在通曉整個地球上的大部分語言，不再像之前使用的土著語一樣，許多現代的詞語都不存在，話語翻譯過來時顯得斷斷續續。
“從天神大人那裏得到永生與智慧的賞賜已是萬幸，但在下還有一個冒昧的請求。”
“我可否通過研究自己的身體細胞，將我獲得的力量賦予部落中的同胞？”
土著首領現在想要的就是讓自己的血親後代同族都能獲得智慧與力量，脫離渾渾噩噩的懵懂生活。
雖然從生物學意義上，永生不朽的個體已經沒有了繁衍後代的必要，但他過往的經曆依舊讓他對於血脈延續看重勝過一切。
在這個危機四伏，遠離現代社會的原始叢林裏，隻有足夠多的部落成員，才能有充足的力量圍獵野外的猛獸。
李恒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道：
“無妨，我給你的力量就是屬於你的，想怎麽用都是你自己的事。”
“但我要提醒你一點，我隻賦予了你永生，沒有賦予其他人永生。”
“你知道這顆星球的真相，它是我製作的一個懷舊遊戲，這顆星球上的文明永遠也無法跨過那一個臨界點。”
“決定這個臨界點的是星球上智慧生命的數量，每一個智慧生物的思考能力，以及他們通過信息網絡交流溝通的速度。”
至於那些還未進入文化階段的生物，他們的溝通效率太過低下，對這個信息網絡的貢獻度微乎其微。
土著首領的身體就是普通的新人類，思維計算能力和能量消耗都是地球智人的一萬倍。
如果這顆星球上出現了大量這種新人類，整顆星球的科技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
科技的進步帶來信息網絡的發展，再加上新人類自身遠超普通智人的思維計算能力，用不著二十年，最多一兩年就會到達產生信息場的臨界點。
那時候李恒就會再次出手回溯整顆星球的文明，除了這個被他賦予永生的土著首領，其餘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會化為烏有。
土著首領卻是不慌不忙地道：
“不敢隱瞞天神大人，在下心中已經有了既定的對策。”
“您想要的是這顆星球的文明永遠維持在當前的科技水平，不要去觸及那本質神秘未知，僅有您可以感受到的信息場。”
“至於這顆星球上的統治者是誰，這顆星球上的文明究竟是何種形式，您並不在意。”
這是他從自己知曉的那些知識中推斷得出的結論。
眼前的天神大人現在使用的人類身軀是黑發黑瞳的亞洲人形象，但這顆星球的統治者卻並不是亞洲的國度。
非洲大陸崛起的卡拉克瓦帝國，統一了整個非洲，在曆史上曾經殖民美洲、歐洲以及中東等地。
就像天神大人對他說的那樣，這顆星球隻是一個“懷舊遊戲”，這顆星球上的所有文明爭霸都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遊戲。
李恒聞言臉上露出了一些感興趣的表情，雙手抱胸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這個土著首領的想法似乎有點意思。
他確實不在意這顆輪回星球上的文明究竟是何種樣貌，否則他也不會隨便采取一些小眾的獨立遊戲設定，作為重置星球進程的基礎設定。
這些遊戲設定在大方向上沒什麽大問題，但在細節上充滿了矛盾之處，遠遠算不上完全邏輯自洽。
將這些矛盾的細節設定搬遷到現實中之後，它們引發了這顆星球上許多的爭端。
因此這顆星球比起正版地球還要混亂危險得多，整個世界每年都會發生各種大大小小的局部戰爭。
全世界的各個國家打得不可開交，連明麵上用來溝通商量的聯合國組織都沒有。
看到天神大人似乎對自己的提議很感興趣，土著首領壓抑下心中的興奮之情，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利用自己的知識研究解析您賜予我的身體，讓部落的同胞也能獲得這種永生的強大體質，得到超凡的智慧。”
“但每多一個這樣的新人類，都會讓全世界向著產生信息場的臨界點前進一截。”
“因此我會嚴格限製新人類的數量，將這些新人類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絕不讓這份秘密外泄。”
“僅僅如此依舊不夠，外界的社會雖然充滿了戰爭與混亂，但整體處於和平與發展的框架之中。”
“或許是二十年，或許是三十年，用不了太久，膨脹的人口與進步的科技就會讓這顆星球抵達觸發輪回的臨界點。”
“所以我會在暗中影響控製這個世界的走向，阻礙人類社會的進步。”
“尤其是減少人類的自然生育率，以此讓這顆星球上的文明永遠保持在安全的範圍之內。”
說到此處，這名滿臉滄桑的土著首領露出了野獸狩獵一般的狠厲目光。
“必要的時候，我會利用從自己身體上得到的研究成果，發動滅絕性的恐怖活動，在短時間內直接屠滅大量人類。”
“足夠的底層勞動人口，相對安穩和平的環境，這些都是推動世界向著臨界點前進的主要因素。”
“隻要讓這個世界永遠無法觸及那個臨界點，那麽部落的同胞們就都能得到永生。”
“我們的存在對這顆星球上的整個人類社會也是有益的，隻會有少數人被犧牲，大部分無知懵懂的人將會因為我們而得到更長久的生命。”
擁有了這具遠超地球智人的新人類軀體，土著首領有信心靠著部落中的幾百人就控製影響整個星球的文明走向。
抱在胸前的雙手放下，李恒舉起一隻手，豎起食指道：
“聽起來還算不錯，但有些問題。”
“第一，禁止滅絕性的恐怖襲擊。”
“我雖然不怎麽在意這顆星球、甚至是整個宇宙中人類的生死，但我也不會閑著沒事隨便屠殺智慧生命。”
“我都不會去做這種事，更何況是你？”
“5%的自然死亡額度，你直接或間接製造的死亡人數不能超過這顆星球上正常死亡人數的5%，超過的瞬間你就會死。”
土著首領的心髒猛地一顫，看來他的判斷出現了一些錯誤。
雖然表麵上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但他還是因為突然獲得的力量膨脹了，妄想著在暗地裏永遠地掌控這顆星球。
下意識地匍匐在地，他做出了部落祭祀時麵對天神最崇敬的祈禱動作，以此祈求天神的寬恕。
李恒沒在意土著首領的動作，他隻是接著道：
“第二，禁止發生大規模的全麵戰爭。”
“我製造這顆懷舊星球是跟人來這裏休閑度假的，如果這個世界變得烏煙瘴氣亂糟糟的，無論是否是你在幕後引導，我都會殺了你。”
“兩個禁止事項，以你現在的大腦應該能揣摩明白界線在哪裏。”
“不要想著鑽空子，你沒有後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