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一個遮天宇宙之後，李恒的掌心中又多出了一個變換不定的Q彈彩色物體。
這是另一個遮天宇宙，裏麵同樣居住著上百名至尊，但在他的掌心中卻像是一個被任意揉捏的玩具彈球。
狠人大帝定定地看著那顆彈球，青銅麵具後的雙眼中有好奇的光芒閃過。
她看不明白李恒用的是什麽力量。
不同於好奇的妹妹，穿著白金色衣袍的天帝版狠人老哥對此沒有絲毫興趣。
“東家，我們也走了。”
見到新來的實驗品兄妹離開，他從座椅上起身告別，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妹妹。
這位東家並不難相處，給他們這兩個打工人的待遇也很好，但對方透露出的一些想法卻總是讓他覺得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並不是源於欺騙，反而是源於對方那知無不言的誠實。
一名超脫了遮天大世界時間長河的超級強者，所知所見直指世界的本質。
他不希望好不容易才能相聚的妹妹逐漸變成某種陌生的模樣。
曾經的狠人大帝是一個驚才絕豔，極於情至於性的奇女子。
但成為了東家的實驗助手之後，狠人身上的至情至性之感正在迅速減弱。
或許她身上曾經的思想情感來源於三世銅棺，來源於那隻太初境的紅毛怪。
但那樣的妹妹才是他熟悉的妹妹。
而現在，助手版狠人大帝的身上逐漸擁有了那種與東家相似的，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
李恒看著起身的天帝版狠人老哥挑了挑眉頭。
助手版狠人大帝身上透露的這種氣質其實曾經也出現過，以前跟在他身邊的江越就是這種樣子的。
在完成了其他種種願望之後，僅剩下了作為智慧生物與生俱來的純粹好奇心。
但這種純粹好奇心往往與正常社會中的種種人際關係與運轉規則格格不入。
想要理解一種事物的基本組成與運作方式，首選的方法就是把它打碎了拆開來看一看，觀察事物內部的基本組成部分。
這事物可以是天上的星辰，可以是地上的走獸、海裏的遊魚，當然也可以是人。
狠人老哥從助手版狠人大帝那裏感受到的那種不安就是這個了。
她的妹妹，以一種帶著純粹好奇心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哥哥。
就像好奇的小孩第一次看到青蛙與螞蟻時的目光一樣。
李恒打了個響指，看向一旁的助手版狠人大帝道：
“你們這對兄妹的修為境界之所以不受那名睡美人狠人大帝的限製，是因為提供給你們力量的源頭並不是她。”
“你們的力量來自於詭異高原上的骨灰，那玩意不是三世銅棺這樣的模因物，而是類似於葉凡的衍生物，隻不過是沒有生命的衍生物。”
“那些骨灰的力量不受條條框框的限製，雖然無法製造太始境，但批量製造比仙帝更強的祭道境界還是很簡單的。”
助手版狠人大帝聞言眼睛眨了眨，麵具後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疑惑得解的欣喜笑容。
原來如此，難怪他們兩兄妹的修為不是仙之極顛，而是與詭異種族始祖修為相當的祭道境界。
因為他們兩個本就是受到了骨灰力量沾染的詭異始祖。
得到了解答後狠人大帝依舊沒有起身離去，她目光看著李恒掌心中不斷變歡形狀的Q彈遮天宇宙，好奇地問道：
“東家，你使用的這是什麽力量？”
她看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麽。
李恒輕輕拋起掌心中的遮天宇宙，食指像是敲擊氣球一樣輕輕敲著宇宙柔軟的五彩膜壁道：
“超力。”
“超越了統一力，融合了引力的唯一力，超力。”
伴隨著他的輕輕敲擊，Q彈的遮天宇宙開始了更進一步的變形。
在一陣變形扭動之後，這個僅有一個洞的甜甜圈宇宙變成了有著兩個洞的甜甜圈宇宙，其空間拓撲結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這是水月觀音當時展現出來的能力。
掌控三維空間，撕裂膜宇宙，將宇宙的空間結構肆意改變的力量。
它是外神掌握的基礎力量，通行混沌暴脹多元宇宙，融合了包括引力在內的一切力的超力。
更準確的說，到了統合引力的超力階段，“力”這個概念已經被更加基本的事物所取代了。
就像溫度源於微觀粒子的動能一樣，力這個概念本身也是一個更基本事物的衍生物。
精確定義的力需要追溯到物理學的老祖宗牛頓天尊。
它描述了物體之間的相互作用，是一種讓物體改變原有運動狀態的東西，是物體產生加速度的原因。
到了現代量子場論的階段，力變得更為複雜，包含了電磁力、強作用力和弱作用力。
在量子場論中，力是由稱為量子的離散的能量包交換產生的。
組成物體的費米子就像是雜耍者，它們不停地拋、接玻色子，在其周圍的空間製造大量的虛粒子雲。
微小的玻色子，光子、膠子、W玻色子和Z玻色子等等。
這些用於傳遞力的玻色子在組成物體的費米子之間以極快的速度與頻率傳遞。
在量子場論描述的圖景中，這些玻色子的拋接便是力的本質。
但量子場論描繪的圖景中無法容納引力。
在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中，將物體在引力場中下落受到的力描述為時空的彎曲。
在廣義相對論的圖景中，引力的本質是時空的彎曲，是宇宙的幾何形狀。
物體在彎曲的時空中沿著測地線前進，看起來就像是物體受到了某種力一樣。
所以也有著“引力不是力”的這種說法。
愛因斯坦後半生研究大統一理論的思路也是在這一基礎上進行的。
物體在引力場中受到的力是因為時空的彎曲，也許世間所有的力都是因為時空的幾何形狀而產生的。
對於愛因斯坦而言，量子場論描述的物質世界就像是用一塊塊木頭拚裝而成的，缺乏幾何的美感。
他想要的是一個大理石的世界，一個宇宙中的一切物質與力都能用純粹幾何推導出來的世界。
M理論中的11維超引力理論解決了這個問題。
在這個理論中，黎曼的度規張量被超引力的超度規張量所取代，涉及的分量從四維時空中的十個增加到十一維時空中的幾百個。
愛因斯坦的引力理論、楊—米爾斯場、麥克斯韋場、誇克和輕子。
所有已知的力和物質都幾乎在此得到了統一。
李恒沒有完全掌握M理論描述的宇宙，連其中的20%都不到。
但他的力量已經確確實實地邁入了萬有理論的殿堂。
在這裏，宇宙中所有的力都回歸到了其本質。
不僅僅是引力，宇宙中所有的力本質上都是時空的彎曲，是純粹的幾何效應。
因此，李恒掌握的超力也可以換一個說法。
他掌握的其實是十一維時空中的曲率引擎。
掌心中的遮天宇宙再次變換扭曲，多出了第三個孔洞。
李恒輕輕拋起這個長有三個洞的甜甜圈宇宙，將它扔給了助手狠人大帝。
他的力量還差了一些，現在隻是剛剛觸及到超力的領域，對戰鬥的幫助並不大。
大概還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他才能深入那些蜷縮的緊致化空間，完全掌握十一維時空中的曲率引擎。
到了那個階段，他的力量應該能輕易殺死沒有掌控模因道具的太始境生物。
“東家，我們先告辭了。”
狠人捧著掌心中的遮天宇宙欣喜起身。
東家越來越厲害了，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就能把三世銅棺也給解剖了看看。
狠人老哥看著妹妹眼中不加掩飾的喜悅，心中不由地又是一陣失落與擔憂。
這樣下去，以後可怎麽辦啊……
靜靜地目送著這對心思各異的兄妹離開，李恒食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一道半透明的幻影浮現在他的眼前。
女子披散著火紅色長發，氣質神聖尊貴，正是掉線了不少時日的火皇鳳兮。
她立於星空之中，燃燒著火焰的金色瞳孔冷漠地望著下方的一顆生命星球。
“李恒，男，年齡35歲。”
“恒盟的創立者，統合了亞洲大陸各國，建立了地球上最強大的軍事政治聯盟。”
“鳳兮，你這一次的任務目標就是他。”
李恒一如往常那般，向鳳兮發布著殺死“李恒”的日常任務。
自從製造了這名幼年體火皇，殺死宇宙中那些“李恒”的事情他就不再親自動手，完全交給了滿腔仇恨的鳳兮，提供給鳳兮的力量也是以任務獎勵的形式交給她。
鳳兮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地球上的那名李恒，此時這位年紀輕輕就建立起了恒盟的男人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皺著眉頭，看著來自世界各國的重要信息。
她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反而在腦海中問道：
“你為什麽要一直幫我？”
李恒聞言一怔，這還是鳳兮第一次對任務發起提問。
終究是擁有著獨立自我意識的智慧生靈，隨著時間推移肯定會思考“我是誰，從哪來，到哪去”這種哲學問題。
殺戮了如此多的“李恒”，就算鳳兮滿腦子都是對這個名字主人的仇恨，也會對此產生疑惑。
他又沒有把自己偽裝成沒有意識的係統，一直都是以幕後黑手的身份向著鳳兮發布任務的。
他突然笑了笑道：
“因為我就是李恒。”
另一個宇宙中的鳳兮聞言也是一愣，兩條漂亮的深紅色眉毛第一時間就皺了起來。
這名幕後黑手一直在為她提供幫助，尋找宇宙中眾多李恒的坐標，為她迅速提升力量。
結果現在跑出來跟她說自己就是李恒？
鳳兮倒是沒有否定，類似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我殺我自己”都算是一個很常見的套路了。
她略一思索後問道：
“類似於時間線收束？”
“你需要把宇宙中所有類似於你、同樣名為李恒的存在殺死，如此才能讓自己更進一步，跳出一切時空的限製？”
李恒搖了搖頭道：
“你想得太多了。”
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
“鳳兮，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自己對李恒的仇恨是真的嗎？”
鳳兮聞言挑了挑眉頭，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自然是真的。”
“我能映照自己的每一份念頭，把握自己的每一分想法。”
“過往是什麽無關緊要，我現在確實對李恒懷有刻骨銘心的仇恨，這便足夠了。”
李恒回道：
“那就行了，我也是一樣。”
“我想要殺死宇宙中那些名為李恒的存在，這便是我此時此刻的想法。”
“如果你未來的哪一日能找到我，那麽也可以試著來殺死我。”
“也許到時候我並不會反抗，反而還會好心地幫助你呢？”
鳳兮瞳孔中的金色火焰略微黯淡了一瞬。
她現在倒是有些相信，那一直在背後操控著她的幕後黑手真的是李恒了。
如果這名在幕後操控著她的黑手所說的一切並未說謊，那麽他其實表現出了一種強烈的自毀傾向。
那些殺死“李恒”的任務，是他這種自毀傾向的體現。
沒有什麽利益隱藏，僅僅隻是想要毀滅那些與自己相似的存在。
“放心，我會的。”
語氣冷漠地回了一句，一簇金色的火苗在地球上燃起，那位創立了恒盟的偉大人物就此無聲無息地死亡。
輕輕拍了拍手掌，鳳兮的影像從眼前消失無蹤。
李恒的確有著自毀傾向。
這種自毀傾向繼承自因為他的誕生而死的那個名為“李恒”的地球人，那個地球人的人格與記憶裏充斥著自我毀滅的渴望。
就像那樂園掌控者王子運，誕生之初與他其實並無差別。
但在五千年的時光後，被他吞噬的王子運的記憶與人格占到了上風，取代最初的人格成為了身體的主體。
沒什麽外力幹涉，隻是在那具身體上的“李恒”放棄了占據主導地位，選擇了自我毀滅。
未來他大概也會變成新的某一個人，換上一個別的什麽名字。
可能是現在占到他記憶25%的阿基裏斯，可能是伊三九、江越、鳳兮。
也可能是高覽、韓廣、葉凡，或者某個他現在尚未遇到的路人甲、炮灰乙。
這沒什麽不好的，他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所知所想就都是從他人那裏繼承過來的。
他給自己設定的50%人格記憶占比未必會永遠地運行下去。
這具無限的身體，以及代表著這具身體，自稱為【我】的存在才是永恒不朽之物。
但現在寄存於其上的李恒這個人格可不是。
李恒這個人格會被外來的信息稀釋、衝垮，也可能會像是那些無用的垃圾記憶一樣，被清理出這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