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設定一個永恒暴脹宇宙全部的物理常數算是第一步。
李恒想要的是在這第一步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將一個永恒暴脹的宇宙製作成一座精密的超級自動工廠。
他隻需要點燃引信，就能利用永恒暴脹的指數級複製速度，瞬間製造出龐大數量的產品，獲得大量符合自己需求的人與物。
這一步如果能實現，那可比神話傳說中的撒豆成兵要厲害得多了。
點燃永恒暴脹的引信所需的能量最少還不到1微克。
彈指之間便可開辟無數個永恒暴脹的宇宙，每個宇宙工廠自動製造出無數比主神還強大的黑洞生命體，化作各種模因侵蝕多元宇宙。
掌握了這一招，他有機會正麵幹翻那些太初境的模因生物。
不過，將一個永恒暴脹宇宙製作成超級自動化工廠的想法聽上去很美好，但做起來可沒那麽簡單。
混沌暴脹，帶上了混沌二字，混沌效應對於初值的極端敏感性自然也成了必須要考慮的難題。
在暴脹的指數級增長中，初始條件稍稍偏離一絲，最終呈現的結果就會偏離遠比十萬八千裏還要遠得多的距離。
想要通過卡拉比丘空間的錐形破裂轉換掌控混沌暴脹，從無數可能的宇宙結構中找到那些可用的自動化宇宙工廠遠遠沒那麽簡單。
這個混沌係統的複雜性不知超過了三體係統多少倍，李恒很大概率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個可用的方案。
對於這種高度不可預測和不穩定係統，需要尋找到整個係統某個收斂的固定值，這個固定值被稱為係統的一個吸引子。
如果混沌係統最終趨向於某種複雜的分形結構，那麽就被稱為奇異吸引子。
李恒誕生的這個宇宙就是一個具有自相似性的分形結構。
行星、恒星、星係、星係團、永恒暴脹中不斷重複的可觀測宇宙等等。
整個結構是統一的規律在不同的空間尺度上進行連續刻畫的結果。
宇宙的結構就像是某些微小單元結構一層層的複製放大，層層疊疊套起來的俄羅斯套娃。
事實上，每一個存在大量生命與文明的宇宙，都遵循著這種具有自相似性的分形結構。
而在混沌暴脹之中，更多的是那些不存在穩定的吸引子，走向了完全混沌與不可預測的宇宙。
這些宇宙往往有著太大或者太小的真空能量密度與暗能量密度，是一片無邊無際卻寂靜無聲的死地。
混沌暴脹中，不可用的無序宇宙遠比可用的有序宇宙多得多，兩者根本不在同一個數量級。
這個想法雖然有些成功的希望，但也隻是一個嚐試罷了。
比起這個希望渺茫的想法，從主神現成的基因鎖體係中研究出2級以上模因物的強大自我複製能力可行性要高得多。
指尖的黑洞甜甜圈蒸發消失，李恒手掌一翻，包裹著魔法少女小圓海報的老舊錄像帶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件名為【永恒錄像帶】的收容物，在經曆了一次二維世界的毀滅與重生之後，成為了一件貨真價實的O級收容物。
雖然之前就是3級收容物，但它本身的功能其實並不如何強大，主要功能隻有兩個。
第一個，能以一些錄像帶類型的物體中記錄著的信息為基礎，演化創造一個有著相似世界觀的龐大世界。
但這種創造世界的上限並不高，無論是魔法少女小圓世界還是名偵探柯南世界，整個世界的大小都與可觀測宇宙接近。
至於二維世界失控引爆後所能引起的宇宙大爆炸，在3級收容物中也不算什麽強大的力量。
宇宙大爆炸的力量不是毀滅，而是創生。
它會創造出無盡的新空間與新物質，而不會對原來就存在於宇宙中的諸多事物造成多少傷害。
光速限製了宇宙大爆炸的力量，大爆炸創造的高能粒子與射線隻會以光速向周圍輻射。
唯一的倒黴蛋也就是那些距離宇宙大爆炸近在咫尺，又沒有掌握超光速航行能力的文明。
宇宙大爆炸隻是一個超級加強版的暗能量膨脹，讓原來近在咫尺的宇宙星空分隔到無比遙遠的距離。
第二個功能，創造一個永恒之地。
川嵐小區中的那幾座居民樓就被永恒錄像帶的力量化為了永恒之地。
存在於永恒之地裏的人與物，都會進入永恒狀態。
這種永恒狀態並不客觀，反而相當主觀。
比如肉體長生不老，比如家具物體不可破壞，比如不吃飯就能一直活下去，又比如時鍾停止走動等等。
存在於永恒之地裏的生物，能以自己的主觀意誌，進入主觀認定的某種永恒狀態。
在永恒之地裏，就算是宇宙大爆炸級別的力量，也無法破壞居住者認定的永恒狀態。
【永恒錄像帶】的功能其實相當雞肋。
它本身隻是一件普通的老舊錄像帶，其中記錄著魔法少女小圓的動畫。
然後在某一天，不知怎麽的突然就變成了一件3級收容物。
對於一個想要不受任何外界打擾，永遠安安靜靜地宅在家裏的宅男宅女，【永恒錄像帶】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好用的神物。
水晶罐頭中的楚軒向前邁出一步，毫無阻礙的跨過了晶瑩水晶外壁的阻隔，來到了幽暗的長廊中。
眼眸低垂，他看向李恒手中的錄像帶，循著錄像帶的聯係看到了那三個世界。
夏日重現、名偵探柯南、魔法少女小圓。
隨著永恒錄像帶被帶離外神的養殖場，這三個世界也跟著這件收容物一同來到了這個宇宙。
“露西，還有那個異物收容局，未必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興趣組織。”
“O級收容物的力量比太初境生靈還要奇詭，我不認為掌握了這等力量的強大生命體，會對整個世界背後的真相一無所知。”
他所指的是那名外神。
“那是肯定，旁的不說，他們肯定很想要知道那些太初境生靈如此強大的秘密。”
“表麵看起來智慧程度比普通人還要低一些，卻能完美地掌控永恒暴脹的力量。”
李恒輕輕旋轉手掌，讓永恒錄像帶在指尖快速旋轉，化為一道模糊的幻影。
他望著那個二次元世界裏溫暖的粉色光芒，瞳孔中倒映著圓環之理的身影，意有所指地道：
“但他們也比誰都清醒。”
“正因為接觸到了這些O級收容物，親身體會過這種超越混沌暴脹的奇詭力量，才會清楚自己與農場主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他們不會主動去掀開這道大幕背後隱藏著的東西。”
“他們也不會主動使用手中的O級收容物去對付那些農場主手下的太初境生靈，試圖幹掉這些養殖場的管理者。”
異物收容局的這些O級成員很強大。
但正因為強大，所以他們才不會隨意去破壞養殖場裏的規則。
他們已經是這片龐大世界裏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少數存在，養殖場裏現行的規則對他們是有利的。
既然如此，在明知道農場主與自己有著極大差距的情況下，他們幾乎不可能選擇主動出擊。
就算這裏隻是一個養殖場，那也是一個足夠廣闊的養殖場，足以讓他們在這裏肆意馳騁。
“無知所以無畏，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楚軒聲音平靜地道：
“越是走到高峰，越是難以像是最開始一無所有時那樣，有著敢於孤注一擲的勇氣。”
李恒聞言停下了指尖轉動著的永恒錄像帶，輕笑了一聲道：
“攀上高峰之後還有更高的天空，天空之上還有更廣闊的宇宙，可觀測宇宙之外還有無盡的未知世界。”
“我們所在的宇宙是一個無窮自我複製的分形結構，一個層層套娃的疊盒子世界。”
“這可不是攀到山峰就算完了，一旦選擇了這條永不停歇的攀登之路，那就不要想著有哪一天可以停下來。”
這是一條根本沒有終點的無盡道路，孤注一擲的勇氣反倒會讓自己失去現有的一切，或許反而得不償失。
幹掉了養殖場的農場主還有其他的外神，外神之上還有更強大的食物。
就算幹掉了那些食物，在整個世界的外麵，還有一個更強大的無限生命體季鴻，靜靜地俯視著這片不知有多廣闊的舞台上發生的一切。
再然後，季鴻當然也不會是終點。
無窮前進，無窮超越。
如果注定永遠都走不到盡頭，那身在這條永無止盡的道路的何處又有什麽區別。
任何的有限數，無論是1，還是古戈爾，又或者是葛立恒數、TREE（3）、拉約數等等大到不可思議的大數，在無限麵前都是零。
在這條沒有盡頭存在的無盡道路上，走出一步和走出一億步並沒有本質區別。
“我想的其實沒這麽複雜。”
楚軒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這讓他看起來有些像是套了一層人皮的機器人，有一種相當詭異的恐怖穀效應。
他剛剛融合的那個570級的楚軒也是一個不苟言笑的死人臉，這讓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些進步的笑容又變成了一副僵硬的模樣。
“因為我想要知道那些我所不知道的東西，我想要出去看一看這個世界背後的真相。”
“我想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想要變得更強，看到更大更廣闊的世界。”
也許他有一天也會在這條沒有盡頭的無盡之路上感到疲憊，停下自己的腳步。
但那不會是現在，不是今天。
“嘿嘿，我也一樣。”
李恒聞言笑了一聲，瞳孔中倒映著的那道粉色身影消失。
他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沒什麽高大上的理由，不過也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個人愛好與些許好奇心罷了。
手指探入掌心中的永恒錄像帶，李恒從夏日重現的世界裏取出來一根白色的長發。
楚軒看著這根蠶絲一般晶瑩剔透的白色長發道：
“這是，波韜的頭發？”
“不，不對，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伸手抓向身後的水晶罐頭，那上麵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來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白色絲狀物。
這些絲狀物不像是柔軟的絨毛，更像是堅韌的蠶絲，就好像李恒指尖纏繞著的那根白色長發一樣。
也就是在這轉瞬之間，整條幽暗走廊之中都布滿了這種晶瑩剔透的堅韌白色長發，幾乎將這裏變成了一個盤絲洞。
輕撫著水晶罐頭上長出來的白色長發，楚軒將其中一根帶著些許金屬質感光澤的銀白色發絲取了下來。
仔細地盯著掌心中的發絲看了片刻，楚軒開口道：
“有些像是2級收容物自我複製的感覺，複製的速度很快，大約每隔0.01秒就能複製翻倍。”
“但是沒有什麽特別的能力，而且複製錯誤率太高了。”
這個複製速度已經很快了，遠超過了哆啦A夢的複製藥水。
一秒鍾就能複製100次，數量增加2^100倍，從一根小小的頭發化為一顆質量堪比木星的白發巨行星。
“嗯，單純從複製速度來說，的確能算得上是2級收容物。”
李恒用食指輕輕撥弄著指尖纏繞著的發絲。
這根白發是他使用波韜這個白發紅瞳的黑洞精蘿莉的身體作為培養皿，結合楚軒和趙櫻空等人身上的基因鎖模因，製作出來的一種模因物。
不過比起正牌的模因物，將他製作的這根白發稱作是模因病毒更為合適。
而且還是最原始的、複製錯誤率最高的RNA病毒。
將模因類比於生物中的基因，正版的模因物至少也是複雜的DNA生命結構。
它們自我複製的速度很快，同時還能保持著近乎於零的極低複製錯誤率。
李恒製作的這根白發複製速度能達到模因物的標準，但複製錯誤率卻非常高。
大約每複製100次就會出現一個微小的錯誤，也就是楚軒手中那根有著金屬質感的銀白色變異頭發。
從一根不到1毫克的白色頭發複製到堪比一顆氣態巨行星的質量，其中隻會出現一次變異，複製錯誤率為1/2^100。
這種複製錯誤率對於普通物體很低很低，但對模因物來說實在是太高了。
正版的模因物，至少要經過十億次的複製翻倍才會出現一個錯誤的突變體，複製錯誤率小於1/2^10^9。
所以李恒才把這根白色頭發稱作是模因病毒。
在模因物之中，它就像是RNA病毒一樣充滿了隨機突變性，而且每一次複製翻倍的時間間隔遠比病毒增殖翻倍的時間要短得多。
一旦脫離掌控走向失控，就算是他這個模因病毒開發者也不知道它到底會變異成個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