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中計

上一章提到,李恪洞房夜醉傷宇文霞,事後,他醒悟過來,追悔莫及,一旁的張小七看在眼裏,感同身受,想想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啊!

一晃,一年過去,翟珊依然杳無音信,張小七愈發地憂心了,偏偏這個時候,他從陶公義嘴裏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突厥人假冒官兵抓了一名女子,已經進了賀蘭山中。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張小七聞訊,再也坐不住了,當即叫來了眾兄弟,把事情跟大夥一說,眾人都緊張起來了。

突厥人行事一向詭秘,這次的行動又非比尋常,直覺告訴大家,一場風暴似乎就在眼前了。

李恪難掩心中的焦慮,急切道:“不行,不能再等了!公主和師姐至今還下落不明,我想這次的情形多半是她們中的一人出事了,咱們必須得馬上去救人!”

侯五則相對冷靜一些,“殿下,請您稍安勿躁啊,在下覺得此事有一個很大的疑點,您想想看,這突厥殺手的老巢是在食人溝中,突厥人理應把被抓的女子押往那裏才是,可適才聽陶員外所言,那支隊伍卻並不是朝著食人溝的方向行進,那麽他們會去哪呢?您不覺得這事很古怪嗎?眼下咱們什麽都不清楚,若是貿然行動,隻怕是吉凶未卜,福禍難料啊!”

程懷亮也勸道:“殿下,我覺得侯三當家說得有道理,現今咱們周圍強敵環伺,虎視眈眈,眼下這出還不知道究竟是那股妖風作祟,咱們應該還是按部就班,多派探子四處探查,等有了確切的情報,再做定奪吧!”

“你們說得輕巧!這茫茫大山,區區幾個哨探得查到何年何月呀?就算打探出了情報,再回來報信,也要耽誤不少時間,本王無論如何也等不了了,你們不去也行,本王一人前往!”

張小七比李恪還著急,“殿下,別多說了,快點收拾東西,現在就動身,咱倆一起去!”

吳老三忙不迭道:“大、大人若去,我、我作為大人最、最得力的助手,當、當然也得跟著啊!”

朱老大一把將他拉到身後,“怎麽哪都有你?要說也是我先說,大人,我朱老大願追隨大人,你去哪,我就去哪!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眾人一看,兩個當頭兒的都等不了了,這還有什麽可勸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都跟著一起吧!

當下,他們挑選了兩百個經驗豐富,身手敏捷的兄弟,帶上了充足的武器幹糧,又喬裝改扮成陶家商隊以掩人耳目,一切準備就緒後,就啟程上路了。

出了城,眾人趕到發現突厥隊伍的那條山道,一路追了下去。

前兩日的追蹤一無所獲,到了第三天,眾人就進入了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放眼望去,到處山連山,嶺連嶺,層巒疊嶂,一眼望不到盡頭,山路到了此處,愈發的坎坷難行了。

挨到黃昏時分,一個兄弟慌慌張張跑來報信道:“大人,出事了!卑職在前麵的山溝裏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

“什麽?”張小七大駭,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旁邊的李恪還沒等他說完,就飛身形衝了出去。

“哎!殿下!”眾人也趕忙跟上去,等到了地方,就見李恪直愣愣地站在一具屍體邊上,一動不動,好似木雕泥塑一般。

張小七心頭一緊,忙俯下身觀察,那具屍體渾身血汙,傷痕累累,四肢都被打斷了,死狀十分淒慘,一看就知道她生前一定受到過非人的折磨,“看身形,應該不是娘子,可沒有頭顱,如何辨別她的身份呢?”

他正疑惑間,李恪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唉,別看了,她是公主。”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李恪閉著眼睛,把手裏的柳葉彎刀舉給眾人看,聲音顫抖,“她胸前的傷口是我的劍留下的,還有這把刀也是她的。”

程懷亮急忙寬慰道:“殿下!你千萬別急著下定論,你看這屍身上這麽多傷口,或許是這隻是巧合,也未可知呀!你再想想,如果死者真是公主,殺手為何要斬去她的頭顱?這一定是他們想掩蓋死者的真實身份,用來迷惑殿下的呀!”

可李恪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自顧自地抱起屍首,用繩索一道一道地將她捆在身上,兩行淚水無聲無息地從他臉上滑落下來,“娘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倏忽間,一道火光在李恪的眼中一閃而過,“畜生!我宰了你們!”他跟誰也沒打招呼,一縱身就飛走了。

火光星星點點,就在對麵的山口處,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突厥人的黑衣殺手,張小七也急眼了,拔出腰刀往空中一舉,“報仇雪恨!殺!”帶著手下一窩蜂地跟著殺了過去。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說的,殺吧!

李恪一馬當先,就像瘋了一般,不避刀槍,逢人就殺,見人就砍,一衝一溜,一掃一片。

後麵的程懷亮大聲提醒著,“殿下!不要衝動!別中了敵人的圈套啊!”

可李恪又怎能聽得進去啊?他殺得眼珠子都紅了,身心都已被無窮無盡的仇恨吞噬。

黑衣殺手們則似乎早有準備,並沒有跟他們硬拚的意思,且戰且退。

打著打著,就聽一聲口哨響起,隨後火把熄滅,所有的殺手同時消失不見了。

眾人大驚,這才發現他們已被引到了一處狹窄的山坳裏,地麵上黏糊糊的,澆滿了火油。

程懷亮大叫起來,“不好!快撤!這裏有埋伏!”

可是這已經於事無補了,又一聲口哨響起,火光重新亮起來,兩側的陡崖上出現了整排整排的弓弩手,對麵的山口也被敵人給封死了,光點密密麻麻,看樣子,足有數千之眾!

很快,火箭掛著風響,好似飛蝗般,漫天而下,落到地上,騰起的火苗足有一人多高,烈焰翻騰,烤得人喘不過氣來。

張小七當即一聲大喊,“別亂,隨我衝出去!”率領眾人一邊抵擋著亂箭,一邊加快腳步,朝著山口處的敵人就衝殺過去了。

一場惡戰,殺得是昏天黑地,等到眾人衝出重圍的時候,手下的兄弟已經折損大半,剩下的人身上也都掛了彩了。

李恪一路衝殺在最前頭,身上滿是傷口,早已變成一個血人了,他見到眾人都出來了,轉身又要殺回去。

程懷亮和侯五等人連忙抱住他,“殿下!你要幹什麽!”

李恪張了張嘴,滿腔的悲憤鬱結在胸口,想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程懷亮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殿下!冷靜!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哪!你回去殺幾個小兵有什麽用?留下有用之軀才能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為公主報仇啊!殿下!快走吧!”

眾人連拉帶拽,將李恪架起來就跑。

又跑了一段,前麵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穀地,一條寬一裏有餘的山間河流在穀地中間橫穿而過,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河流在月光在照射下,波光粼粼,遠遠望去,就像一片茫茫無際的碎銀鋪在地上,也不知道河水到底有多深。

眾人跑到河邊,都停下了腳步,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就聽後麵一陣大亂,“他們在那呢!跑不了了!快衝過去!”追兵們呐喊著,殺到了近前。

眼瞅著就要走投無路了,情急之下,張小七忽而想起一件事來,忙吩咐眾人,“都別急!我有辦法!”說著,他一伸手從懷裏把突厥大令拿出來了,往空中一舉,“天可汗的大令在此,生死予奪皆在我手,誰敢不從?”

他本以為這令牌一出,突厥人必會乖乖就範,可沒承想這回他可失策了,連喊了好幾嗓子,根本就沒人理他,不僅如此,斜刺裏衝過來兩個殺手,不由分說,舉著彎刀,摟頭蓋臉就砍下來了。

張小七驚慌失措,趕緊抽身躲避,他下意識地一甩,令牌就脫手了,飛進了身後的河裏,“啊!”

旁邊的侯五眼疾手快,衝過來擋在張小七身前,跟兩個殺手打在一起,他邊打邊叫:“幫主,別在這浪費時間了,下河吧!再打下去,兄弟們都得交待了!”

張小七回過神來,一看敵人越來越多,烏泱泱地殺過來,自己這點人確實沒法再堅持下去了,急叫道:“都到河裏去!快!”

眾人紛紛下水,張小七和李恪、侯五等人斷後,一邊抵擋著飛來的箭雨,一邊奮力向對岸遊去。

張小七還不停地大喊著,“弟兄們,保持好隊形,別被水流衝散了!堅持一會兒,到了對岸,咱們就安全了!”

這時,吳老三從前麵遊回來了,“大、大人,我、我覺得咱、咱們還是別、別去對岸了!”

“怎麽了?”

“你、你看看吧!”

張小七在水中舉目往河對岸觀瞧,這才發現,原來那裏也出現了很多火把,借著火光,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到成群結隊的黑衣殺手正在對岸往來巡邏呢!

“他娘的!這可怎麽辦?”

他正無計可施,侯五趕過來催促道:“幫主,快點遊吧!那幫殺手破褲子纏腿,沒完沒了,又追上來了!”